总有一天,他会不记得自己对不起什么人,恨过什么人,又爱过什么人。
现在想来,真是失败的人生。
他得了病,说不定,反而是老天怜悯。
就该让他死了,死在船上,死在窗下,死在政迟手里。
越遥说得对。
为什么被殷时嬿带走的是他?
泪混着血滴在照片上,将女孩的脸浑得模糊。
殷姚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想抬起头,却被越遥扯着头发,重重按在地上。
“漂亮的脸。”
白燮临用鞋尖摩擦着殷姚的脖子。
“真可惜。”
殷姚攥紧拳,用尽全力将自己撑起来,不知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他猛地挣脱开越遥的手,往前爬着,捡起地上的手枪,咬着牙,透过被泪水模糊的眼,将枪口对准白燮临,食指毫不犹豫地搭在扳机上。
正要扣下,却被越遥眼疾手快地扑倒,人太轻,扑他像扑一只濒死的蛾,殷姚泣出一口血来,忍痛将腥味吞下,死命想要推开,却被熟练地反绞了胳膊。
麻筋被精准地重击,殷姚手一松,再握不住那把枪,惊叫一声,绝望地眼睁睁看它掉在地上,被白燮临一脚踢开。
殷姚不再挣扎。
他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前方,不知是在盯哪里。
“越遥,放开他。”
身上压制的力气很快消失。
殷姚却没有动,他在地上,眼角啖着泪,却没有发出哭声。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白燮临将他翻了过来,看到殷姚脖子上那颗痣。
虽然明显却并不艳丽,没有初见时那么漂亮。
那是颗鲜妍的,情涩的痣。生得绝妙,是蝴蝶的异型翅纹,和白化的王蛇一样稀有;缀在一块完美的蛋糕上的、不可或缺的糖渍樱桃。
现在它变难看了。
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想让那颗红痣变得更漂亮一些,想看它破裂的样子,混在血里的样子,高高耸起的样子,也好奇如果是具腐尸的红痣,会溃烂,还是会变成丑陋的瘢。
这么想着,白燮临尝试着抬起脚,轻轻踩在殷姚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