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的背后传来无数位置不一的衝击与剧烈疼痛,发生了什么?我的脑袋剎那间一片空白,脚步被迫离开地面,整个人随之向前摔去,狼狈地扑倒在地。
这就是那个啦,俗话说的「跌得狗吃屎」之完美加强版,嗯,不好笑。
或许是这场小雨刚下不久,也可能是工地的建筑物钢骨遮蔽的关係,总之工地的地面仍有一层厚重的沙尘尚未被彻底淋湿,但我只知道很脏就对了。
……我搞错了,影子根本没有轻敌或手下留情的打算。
「原来是双重攻击吗……嘿嘿、不错嘛……」我呈现匍匐在地的姿势乾笑两声,湿透的黑色刘海遮住了大半视野,只能看见影子的双脚就在前方,我的右手偷偷重新抓紧白色长刀,左手则灵机一动的抓起别的东西。
先前那颗巨大的黑色球体虽然也是攻击,但并不是主要的手段,而是为了将我从那个死角赶出,我还以为衝出来以后肯定会遭到影子的双刀同时欢迎,结果却是后方的黑色球体炸裂后化为散弹般的无数黑色碎块朝我射出。
「程度不过如此。」影子冷冷地道,「看来你被高估了。」
「嘿、被谁高估啊?」我用轻松的语气问道,顺便努力把刘海甩开,总算可以看见影子的全身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看见指着我的黑色刀刃。
「……」影子没有回答,守口如瓶,「应该,可以杀了你吧?」
「不可以。」趴在地上的我用抢答的速度回道。
「喔。」影子耸耸肩,举起右手的黑色刀刃——
举刀?喂喂,那你「喔」个什么劲啊。也罢,我也没打算乖乖趴着给他砍头,刀刃落下的霎时我猛地翻身,避开黑色刀刃瞄准的要害,同时洒出刚才抓在左手内的沙尘!
「ok!你的回合到此结束,轮到我进攻的回合啦——」那些沙尘仅仅只让影子停顿半秒,不过半秒就足够我起身,斩出白色长刀了!
第一刀如期的落空,我登时低头闪避影子回击的黑色刀刃,接着反手再将白色长刀划向影子的小腿,「哦!」我持刀的右手一沉,竟是影子瞬间一跃,将脚底踏在我的刀身之上!
影子死死踩住我的刀身,迫使我整把刀的前端被压在地面上,确定输了吗?这可未必!我左手立刻从风衣内袋抽出一把沉重的银色贝瑞塔手枪,右手冷不防地放开白色长刀的刀柄,迅速解除手枪保险,并将枪口对准正想挥刀的影子。
被我放开的白色长刀落地。影子总算恢復成名符其实的「脚踏实地」,他无视枪口、镇定的盯着我的双眼,没有多馀的抵抗动作,他有所顾虑了,很好。
手枪。无论多么厉害的角色,只要还是个人,就挨不起子弹打穿身体的。
「别动,已经上膛了,不想身体被打出通风孔的话,还请撤下你的双刀,然后拿起我的白色长刀后退开一大步。」我双手紧握这把贝瑞塔,低声恐吓。这是我行动前「临时准备」的,效果意外的还不错。
我有枪械、我有现代的杀人武器,只需扣动板机即可,这是手枪,不是刀刃,如果不与对方的黑色双刀保持距离的话还是很危险。可以的话我想叫他退开十步,不过比起保持距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枪响的话,你就是警察的敌人了。」影子墨黑的双瞳看不出半点动摇,语气也搞不清状况的自然,似乎没有照我所说去做的意愿。哎呀?
「别替我着想,可是请你仔细考虑,你想死吗?」製造紧张感时不宜多话,我用最简单的说法请影子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其实使用这东西很令我不安,但我克制住把地面上的白色长刀抄起的衝动,选择静静的用枪口对准影子。
于是影子默默地让他的黑色双刀化为暗色的雾气散开,并弯腰拿起地上的白色长刀,接着退开一大步。这串动作,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定格在我身上,与我四目相接,对此我感到毛骨悚然,但我安慰自己他不可能有读心术,所以应该是没办法看穿这把戏的奥秘。
「好,就在那里别动,最后请用白色长刀划一下自己的大拇指,记得把血抹在刀锋上。谢谢配合。」夜里的绵绵细雨中,我有点担心血会不会被雨水冲掉,所以我补了句,「抹上血之后请把染血的部分朝下,别让血水完全被雨水冲掉。」
「这步骤听起来就有诈。」嗯,认同他这句话。我自己也感觉挺像邪教仪式的。
「对啊,所以你做不做呢?」不过还请你照办,我用眼神示意我的贝瑞塔正对着他。
「苍玄,这手段的使用时机把握的真好。」哇,我被称讚了,可是我不想再淋雨了,拜託让我快些转移战场吧!
「对啊,所以,做不做呢?」我一字一句的微笑问道,话说这把贝瑞塔比想像中的还要重,说实话,这样举着手有点痠……
影子无话可说,其实他本来就很容易词穷的样子,他将白色长刀的刀尖切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随后将伤口渗出的血珠抹在白色长刀的下方。
我发出下一道指令,「把刀给我。」哦,他乾脆地把刀柄转向我,等我去拿耶。
「满意没?」影子冷冷地道。
「谢啦。」我伸出右手接下白色长刀后,「——唔!」我发出轻呼,因为在我握住刀柄的同时,影子忽然唤出他的黑色双刀,二话不说就朝我的左手边斩来,因为顾忌刀上的血可能会被弄掉,所以无法用好不容易染上血的白色长刀应战,是故……我反射动作的将贝瑞塔递去挡下——
贝瑞塔的枪管立时少掉半截。
喂,这很贵的啊!
「不过是把仿真的全金属2手枪,亏你还演得跟真的一样。」哦,被看穿啦?话说,我本来就没有门路可以弄到真枪,在地下街弄来这把仿造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财力意义上的极限。
是故意配合我的吗?还是刚刚才察觉这不是真枪的呢?他面无表情,眼神亦令我无从猜测。
「趁我拿刀的时后砍掉我的两千九百五十元,你太过分了。」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随手扔下失去半截枪管的贝瑞塔仿造枪,将全身的咒力凝聚在染血的白色长刀上,并将刀上的咒力全数催化为特殊咒术!
「这股咒力挺惊人的。让我见识见识,除了虚张声势外,你还有什么高招。」看来影子打从一开始就发现啦,真是的。他对我的期望为什么总是那么高啊?我到底是被谁神化了?影子的幕后黑手绝对很爱使用夸饰。
「啊啊、保证让你满意。」仔细想想,光凭一把手枪就制得住影子的行动的确很奇怪,所以终归他还是放水了嘛,不过被放水的他搞得胆颤心惊,我……唉。
雨夜中,我全身早已湿透了,影子也成了落汤鸡。希望廝杀后,生存下来的人可以不要感冒啊。
劣势结束。我将白色长刀朝虚空一挥,刀上寄宿的咒力爆发,白色长刀捲起象徵虚幻的气流,熟悉的独特晕眩感袭来,视野内的色彩急遽膨胀、扭曲、重组——
接下来,终于登上名为逆转戏码的最高舞台。
切离现实世界的封闭空间,永恆的巨型密室。
黑白相间,不净且不吉、不死亦不灭。
久违的、久违的、久违的——
汉摩拉比之箱。
发动。
?
黑与白的巨大庭院并没有下着雨,却有永远不会降雨、永远不会散去的乌云罩顶。
「不错吧?」「是不错。」我与影子一搭一唱。
「在这个空间内,我的实力会超乎想像喔?你还想继续手下留情吗?」
「不,腻了。」影子冷声,「你再耍花招我就不奉陪了。」腻了?好冷血啊,我最讨厌冷血薄情的傢伙了。以上纯属虚构。
「正巧,我也觉得有点腻了,你的趣味我已经——」我带着恶意扬起嘴角,以戏謔的口吻,「彻头彻尾的腻了。你啊,消失吧。」愉快的说道。
「真恐怖呢,苍玄,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吗?」是啊,毕竟唯有在此,我才能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认真杀人。影子顿了一拍后,续道:「从此刻起我绝不放水、绝不留情,以实力表达最高的敬意。」
没仔细听完影子这话,在汉摩拉比之箱内,一股疯狂且痛快的情感猛然涌上我的胸口,下一秒犹如顿悟般——
嘿、嘿嘿!顺着那股宛如我又不是我的激烈情感,我无比畅快地释放出满腔杀念,啊啊好兴奋!我的指间微微颤动,等这一刻,未免等太久了!平常的我在干嘛啊?什么寻找有趣的事情?这不就是最有趣的事情吗!都快憋不住啦!
也太久没有来尽情的摧毁人类了吧!好,快快开始!从哪个部分开始呢?这次要如何毁掉一个人呢?啊啊、方法千百万种,光是用想的就忍受不住啦!至高的愉悦与亢奋满溢于——
——咦?
……慢着,我这是在对……杀戮与破坏的衝动感到兴奋……?
「……」
啊,管他的,总而言之——
无名无姓的影子先生,欢迎来到汉摩拉比之箱。
-toben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