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头就可以看到我了，我在你身后。”说话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被闷住了。

尽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季冉还是不敢转身，他决定还是快点跑路，也许跑着跑着就醒了，他害怕看见没见过但是清晰的人脸，这会让他想到之前听人说，梦到没见过但是可以看清的脸的人是已经与世长辞的人，如果被这种“人”缠上，气运不好的会把命赔上。

季冉虽然对活着没有渴望，但是不代表面对有可能的死亡时能泰然自若。

那个声音是不肯放过他的，眼看季冉没有回头就要逃走，有个如人形一样的黑影“咻”地一下瞬移到季冉面前，并在季冉尖叫之前将他定住。

“叫你回头怎么不听话？几小时前明明还想着人家，还叫人家老公呢～哼～”黑影娇嗔道。

看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对自己撒娇，季冉已经来不及分辨他说的内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再加上害怕，季冉觉得想吐。

看见季冉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杨梓煦决定还是先不逗他了，抬手一挥将周身的黑气驱散:“你还记得我吗？就今天看你快摔倒扶了你一把的那个人，还有…你罚站的时候我也看到你了哦。”

季冉庆幸又惊喜，他没想到自己可以梦到杨梓煦，内心暗暗道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只是天天想着还不够，以后一定要像今天这样每时每刻都想着他，他才会愿意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听到杨梓煦说还记得自己，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喷涌而出，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突然想到这是他的梦，现实中的杨梓煦永远不可能对他有印象，他只是一个平庸到地底的人，他沮丧地反问:“怎么会不记得呢？”

看见季冉这副颓丧的表情，杨梓煦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懂为什么季冉刚看见他的时候都成星星眼了，现在怎么又这么难过

他刚想问，就听见季冉带着祈求的语气开了口:“你以后能不能常来我的梦啊？我每天都很想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今天才来？和你每一次的相遇都会增加我活下去的勇气，就算…就算只在梦里也可以的……”

季冉的声音越来越轻，即使是在梦里，这些话也已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不可以。”

季冉听到了回答，即使早就预想过了，但听到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落“啊…这样啊…不可以也没关系的，其实一次也已经足够了…我……”

“我不但要来到你的梦里，还要陪在你的身边，钻进你的心底。”杨梓煦慢慢走近季冉，用手指着季冉的心窝处。

季冉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梦境，这些都是他潜意识希望杨梓煦对自己说的，都是假的，是自己幻想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是会醒的。

季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嗯……谢谢你，能有这一刻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我会远远的看着你不被你发现，那天的相遇只是个意外。”季冉明白暗恋只能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如果打扰到他就过分了。

季冉的这些话让杨梓煦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等级还不够不能听到季冉的心声实在是太麻烦了，还要去猜季冉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他该怎么在不吓到季冉的前提下解释这其实也不算梦，只是他设了一个幻境把季冉的灵魂召出来了。

杨梓煦清了一下嗓子:“咳咳…那个，现在有点说不清，明天…对！就明天！明天放学来我班上找我，我有话对你说，你这么喜欢我是知道我在哪个班的吧？”

“啊？我……”季冉忍不住脸红，暗恋在梦里被戳穿了，即使喜欢是暗暗的，梦里也是暗暗的。

“别说你不知道，我上次还看到你路过。”

“！！！”前脚刚说会远远的看着，后脚就被发现自己找到人家班上去，季冉有些无地自容。

“别呆着了，时间到了，我要走了，记得来，不来我可就来找你了，你应该不想在同学们面前和人尽皆知的人扯上关系吧？”杨梓煦嘴角擒着一抹坏笑，眼睛直勾勾盯着季冉。

不等季冉回答，一阵风把杨梓煦吹散了，季冉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空无一物，嘴巴张了张，心还是苦涩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他就走了，连在梦里都这么随心所欲，但是那个要不要听他的呢，万一是真的……

“叮铃铃！叮铃铃！”幻境中的季冉听到闹钟声，随即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不想再想那个莫名其妙的放学约定，因为那一定是假的，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起床，上厕所，洗漱，吃早饭，去学校，按部就班地生活吧，不要有什么改动，我是经受不起生活变化带来的副作用的。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听到他们早就开始早读，季冉连头都不敢抬地进到教室，就怕不小心和谁对视到惹出无妄之灾，他快步走到座位，拿出自己的书跟上大家的早读节奏。

季冉每天都在复制粘贴这种无聊又苦逼的日子，他想过反抗但是不敢，他能反抗的了谁呢？

反抗父母吗？他没有经济基础，不能违抗他们。

反抗同学吗？同学只对他进行冷暴力，他并没有被打过，他们很聪明只是无视他而已，不，或许会在暗地里嘲笑他鄙视他吧，这让他怎么去突破呢。

反抗老师吗？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性格，季冉都不是老师喜欢的，可人就是更喜欢光鲜亮丽的，他的老师也不例外，季冉对此无话可说。

说他故步自封也好，故作清高也好，他没法改变别人，更无法改变自己，只能蜗居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抬头看看，羡慕别人。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即使面对的是杨梓煦，他也不会在现实主动靠近，他会的只是自以为远远地窥视和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