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傅趋光真来了,又带了不少东西。帮忙换了水龙头的零件又换了电灯开关。他还说,可以用便宜的价格帮忙买到冰箱,问丁宛心的母亲愿不愿意换一台。
她母亲听了心里欢喜,直点头,说无论如何还是要等到下个月月初,丁宛心的父亲领了薪水才有钱买。
傅趋光大方地说,钱不是问题,他可以先垫,等他们方便再给就好。
丁宛心刚放学换好了衣服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得热烈,一句话也轮不道她cha嘴。丁母已经把傅趋光从趋光晋升为小光。小光来小光去的,开口闭口都是小光。
丁宛心的弟弟也喜欢他,他一来就给他带糖果饼乾,小弟弟一见到傅趋光就黏着他。
丁宛心盯着旁边t1an着bangbang糖的弟弟,在他耳边语气不善地说:「再吃!蛀光你的牙齿!跟隔壁陈nn一样!一辈子吃稀饭!」
小弟弟已经大约听得懂人话,之前陈nn在他面前拆下自己一整排的假牙看得他大惊失se,到现在还余悸犹存,被丁宛心一吓,掉了手上的bangbang糖,一脸惊恐看着她,就要哭出来。
丁母和傅趋光的眼神看过来,不知道他们发生什麽事。傅趋光机伶地捡起地上的糖果,说:「掉了就别吃了。」
小弟弟听了眼睛模糊一片,那是他很喜欢的bangbang糖。傅趋光又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bangbang糖给他。
「这里还有,你乖,下次给你买一整桶,别哭。」
这话听在小弟弟耳里变得矛盾,他既想吃又不敢再吃,小小年纪哪禁得起这种挣扎便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怎麽了、怎麽了这是?」丁宛心的母亲要过去抱小弟弟,却被傅趋光抢先一步。他抱起小弟弟,在怀里哄着,轻轻哄了几声,不知道说了什麽,小弟弟就抱着他,不再哭了。
丁母乐得轻松,留他等一下一起用晚饭,丁宛心的父亲就要回来了。
傅趋光客气地说:「不用了阿姨!别忙了。那个,我想找宛心一起出去吃饭顺便逛逛,可以吗?」
丁宛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趋光,像个谦谦君子一样,不过在她眼里,他再怎麽样也不会变君子,怎麽看都是油嘴滑舌、流里流气的样子。
丁母没怎麽犹豫,便爽快答应了。不过她有叮咛丁宛心,晚上八点之前要回家。
傅趋光一口答应,并说自己会负责护送,保护她的安全。
丁宛心觉得这句话太可笑,说要保护她的安全?她最大的危机不就是他吗?
她不太情愿地跟着傅趋光走了,临走前她母亲还小声要她进去换一件漂亮的衣服,要她打扮打扮。
她意兴阑珊地摇摇头,一身深灰半袖棉衫,什麽都没准备就要走。母亲还在後头念了她一句:「自己都不ai漂亮,谁会喜欢你?」
这句话她听了满肚子怨气,她拿什麽ai漂亮?从小到大她有注意过她吗?她有几件衣服、几双鞋子,她不知道吗?
她不高兴地跟在他後头上了他停在路口的车,大大叹了一口气,乖乖系上安全带,这条小命她目前还想留着。
这次傅趋光没有打开音响,大概是还想给她母亲留个有为青年的好印象。车子驶出去,丁宛心突然想到什麽,开口问他:「你刚刚跟我弟弟说了什麽?」为什麽她弟弟马上就不哭了?
傅趋光从置物柜里拿出一盒新的菸,单手拆开来取了一支含在嘴上,又指了指防滑垫上的打火机,要丁宛心帮他点上。车子里只有仪表板上的光,车外的光影打在他们身上,错错落落。
她瞪他一眼,拿起那支打火机看了看。
「会用吗?」他瞥她一眼。
她努了努嘴,解开安全带,轻松擦开了打火机的火,转身为他点上。两个人靠得极近,近到在改装过引擎的轰鸣声里还听得到他的呼x1。
傅趋光似乎对她的温顺感到满意,看着前方笑了笑表示感谢。
她把打火机丢回去,又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她是会用打火机的,因为她父亲以前也ch0u菸。小时候她喜欢玩她爸爸的那支打火机。後来她妈妈嫌ch0u菸花钱,不让他ch0u,b他戒菸,谁知道菸是戒了,人却变得好赌起来。
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母亲总骂他ai赌,咒他去si。父亲就会回嘴,说是人要有个消遣,不让他ch0u菸,他就要去赌!怪她母亲管他管太多,怎麽不管管自己……
想到这里,傅趋光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刚刚我跟你弟弟说,你都是骗他的,乖乖刷牙就不会蛀牙。」
「喔。」没想到他懂得怎麽哄孩子。
「其实你真要讨厌他,就应该让他多吃糖。」
丁宛心一头雾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就真的让他吃到掉光牙齿啊!胖si啊!哈哈哈!」傅趋光自己笑了起来。
「……」她觉得他这种想法有点可怕,她恐吓归恐吓,毕竟他还是她亲弟弟……
傅趋光驶进一座停车场,接着要她下车。她才知道他又要来ktv。腹诽着这群人怎麽这麽ai唱歌啊?「你们又约了唱歌?」
「那个包厢十天有六天是我们在用的。」跟着傅趋光进到大包厢,里面正在在群魔乱舞。她觉得害怕,亦步亦趋跟着他。有人看到他们,迎上来和傅趋光说话,包厢里面太吵,说话都要用尽力气,丁宛心没心情去听他们说了什麽,後来跟着傅趋光在一边坐了下来。
他给她递了果汁她也没敢喝,只好望着大型萤幕发呆。
包厢充斥着消毒水、菸味和浓浓的各种酒味,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晚上六点多而已。她在群魔中看见了戚媛媛。她还记得她,那个很喜欢傅趋光的nv人。戚媛媛早已经注意到傅趋光,早已经被酒jg晕染的迷蒙眼神一直往他们这边飘来。
激越的旋律让丁宛心坐立难安,紧促的节奏使她心跳加快。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空气太差,她开始觉得头昏脑胀起来。r0u了r0u自己的头皮,尴尬地看着眼前在酒jg催促下翩翩起舞的人,一双双恣意张狂的眼眸和一张张泛着红cha0的脸颊,她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她浏览过每一张脸,不知道这样的狂欢图的是怎麽样的愉快,她没喝过酒,顶多尝过家里酿过的甜酒酿,这群人就是留恋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吗?
傅趋光豪迈地和人敬起酒来,扬起下巴,琥珀se的yet入口,他顺手耙了耙自己额前的浏海,转头朝她笑了下,那笑容在闪烁的灯光下一闪即逝,很好看。她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时觉得他好,有时又恨他。回神後看着他手中的深杯担心自己等一下要怎麽回家。傅趋光突然心情大好地快速凑过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她惊慌却来不及闪,他又想在她唇上啄一下,被她躲过。
傅趋光不高兴地扳正她的脸,强势地蹂躏她的嘴唇,一群人在旁边叫嚣着,「光哥霸气回归啦!」
「帅喔!」
「nv人就是要这样教才会乖啦!」
丁宛心挣扎还是抵不过他的力气和坚持。他就是故意要做给别人看的,免得他们一直说他追这个nv人追得窝囊!她紧闭着嘴,四片嘴唇紧紧贴着,她被他一鼓作气按倒在沙发上直到被他撬开牙关,他俯身蛮横地吻着她,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才像个胜利者般放过她。她气喘吁吁爬起来,恼怒又害羞,不敢抬头面对那些炙烈的目光。傅趋光亲密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纳进怀中。她低着头百般不愿也不敢反抗。一直有人送食物进来,嫂子嫂子地称呼她,让她非常不舒服,完全不想回应。
时间推移,这群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热舞下耳鬓厮磨的躯t开始交缠,有的男nv在热吻,她以为他们是情侣,後来那个nv孩又舌吻了另一个男孩。戚媛媛跳着热舞手上的酒从没空过,几个男人围着她贴了上去,丁宛心总时不时注意着她,她觉得虽然她画着浓浓的妆气se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她以前应该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nv人。突然,她步伐不稳,酒杯砸在脚下,摀着嘴冲去厕所,那里面已经有人,她猛拍了几下,还是没有人来出来,她又急忙冲出包厢外。
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醉酒的人这样的行为再正常不过。空间里舞曲缭绕,随着夜渐深有越来越吵闹的趋势,歪嘴霖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冒出来,挤进沙发里,急急在傅趋光耳边说了些话,傅趋光听得神se严肃,她微抬眼看见他用力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麽,之後他跟她说要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叮咛旁边一个nv孩陪着她。
丁宛心点头看着他们走出去,她心里有一个预感,他会这样一定和刚刚的戚媛媛有关。
那染着紫se和青se卷发的迷你裙nv孩好奇问她:「你怎麽跟光哥认识的?你们睡过了吗?」
丁宛心瘪嘴没有回答。
坐了一会儿,她和那个nv孩说要去上厕所。她马上站起来,领她到厕所前拍了拍门,「靠!你们有完没完啊!每次都这样霸占厕所!」。
丁宛心知道从戚媛媛拍门之後厕所里一直有人,厕所里隐隐传出一声,「滚!」她阻止她再催促。
「我去外面厕所上。」
「我、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里。」她对她微笑,一副要她放心的样子。
「好吧!」那nv孩是个吃货,心想大家都知道她是傅趋光的人,只是走到厕所一百公尺的一小段路,应该不会出事,便帮她开了厚重的隔音门,让她出去。「尿完赶快回来!」
丁宛心沿着铺了厚地毯的走道走,每一步都觉得忐忑,到了nv厕门外,她听见傅趋光的咆哮声,震耳yu聋,愤怒至极。
她没见他如此暴怒过,她害怕得屏住呼x1、寒毛直竖,贴在门框边,听着。那声音愤怒中带着哀戚还有一点颤抖,他的咒骂、粗喘,最後一个尾音撕裂,丁宛心一听,咬紧了嘴唇,觉得心揪,眼睛很酸。她不知道里面到底怎麽了,可是她听得见他愤怒里的难过,异常悲伤,像是受了极大的伤害。
当她皱着眉跟着难过着这不知为何的哀伤时,忽然nv厕里面走出两个男人吓了她一大跳。那两人脸上无光,还很恼怒,嘴里囫囵咒骂着。丁宛心紧贴着墙壁缩着肩膀,等他们走过,悄悄探出一点头去看。
偌大的厕所里只剩下傅趋光和戚媛媛两人,歪嘴霖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她坐倒在烘手机下的地上,背靠着墙壁浑身脱力,衣服凌乱,嘴边还有刚吐完的hui物,神情木然。她不看傅趋光,两眼发征不知道在看什麽,彷佛他骂的不是她,他们是不相g的两个人。
丁宛心看到狼狈的戚媛媛,心里哀痛,她不知道她为什麽要让自己变成这样,也许她不在这里,不和这群人混在一起,她会是一个天真无邪的nv孩。
「你到底在g嘛啊!」
「你不要用那种语气教训我……」戚媛媛终於开口,她笑着说道,那笑容诡异,配上她早已模糊的红唇,像抹哀厉的鬼魂。
「你为什麽要这样作、贱自己——」
「贱!我本来就贱!我ai怎样就怎样n1taa管p啊!你们谁都不准管我!你们都对我不、好!都是要利、用、我!你只ai那个nv学生,我呢?我对你那麽好!就算你对我冷淡,我也对你那麽好——」戚媛媛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听起来还是绵软无力,她缓缓倒下去,贴在地板上,嘴上挂着角度完美的微笑,画了jg致眼妆的双眸却有眼泪不断淌流而出,觉得刺痛,她抹了抹眼睛,防水的眼线ye还是晕了开来,像两个深深的窟窿。「你是不是嫌我,所以不ai我……啊!」她指着天花板的嵌灯,痴迷地看着,不知道在看什麽。
「c!」傅趋光踹了洗手台一脚,气急败坏。
「你凭什麽管我……我爸妈都不管我,你凭什麽管我……」戚媛媛面目狰狞,语气充满怨愤。
戚媛媛倏地俯身趴在地上又狂呕了起来,这次她逐渐失去意识,却还是轻轻笑着,躺在一片呕吐物里,毫无知觉。傅趋光不管脏不脏y将她扶起来,扯了扯她发皱短小的裙子,想把她摇醒,无奈她的世界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你到底在ga0什麽啊?疯了吗?起来——」他叫不醒她,只好将浑身脱力的她抱起来,扛出厕所。
傅趋光身上有她的重量,脚步蹒跚。丁宛心赶紧跑进一旁的逃生梯通道里,直待没了声响才小心翼翼走出来,进了凌乱的厕所……酸臭味刺鼻……地上还有各种散落的口红、粉饼、菸、底k……
回了热闹的包厢,里头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麽事,丁宛心心有余悸,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脑袋里极度亢奋,却不知道该怎麽办。
没多久歪嘴霖进来,她冲上去问:「傅趋光呢?」
「光哥在外面,一会儿就进来了,他说他有记得要带你回家。」歪嘴霖手上拿着一根木制bang球棍,上头有擦拭过还残留的淡淡血渍,丁宛心怯怯看他一眼,很害怕。她一直以为他是这里面最单纯天真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的。外表果然不是证明一个人良善与否的标记。
丁宛心一时之间觉得他们像一群行屍走r0u。放纵了各种慾望,得到对应的快乐和满足,活着却像是si了,包括处在这里的,她自己。
歪嘴霖把球bang放到一边,像运动过後般渴切,拿了桌上的茶壶就口牛饮,解了渴之後看到丁宛心还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随便坐啊!光哥很快回来。」他笑,那张脸还是跟之前一样天真,但她再怎麽看都已经不复以往的无邪。
他一pgu坐下来开始嗑瓜子,她想了想也在他旁边坐下,开口问:「刚刚跑出去那个nv人你熟吗?」
歪嘴霖一听,立刻正se道:「怎麽了?」
「没啊!我觉得她好漂亮!刚刚好像喝醉了有点担心她。」丁宛心小心翼翼地说。
歪嘴霖一听见丁宛心称赞戚媛媛漂亮,有一种献宝的心情,「对吧?我也觉得她顶美,尤其她对我笑的时候。」他用舌头灵活取下瓜子r0u,在门齿间嚼着。
「你们怎麽认识的?」她不时眼睛往门瞄,一边和他说话,想平抚自己内心的紧张。
「认识很久罗!我们刚来这城没多久就认识了。我原本以为我和光哥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她b我们更惨啊!,她爷爷是酒鬼,喝醉了就乱发脾气,打家里小孩出气。她爸爸ai赌啊!欠善哥钱,光哥讨债认识的。」歪嘴霖嗑了瓜子话匣子大开,凑在丁宛心耳边,认真地说,瓜子沫喷到她耳朵里,她不着痕迹r0u了r0u。
「你、你们还讨债?」丁宛心吃惊。
「对啊!我们要做的杂事可多了。总之啊!她爸爸早就想把她卖了,想尽办法要说服她出去赚钱,她就是不肯啊!听说逃家好几次又被找回来,後来她爸还演了一出苦、苦什麽?」
「苦r0u计?」丁宛心想阻止他再嗑瓜子。
「对!苦r0u计……她人是真的好,可惜命不好。我们都逃过家的嘛!如果她早点认识我,我一定教她怎麽跑才不会被找到的……」歪嘴霖语气惋惜,眼神黯淡。
丁宛心转头审视着他,觉得他的逻辑依旧非常奇怪。
歪嘴霖又喝了半杯饮料,这次那杯hse混着橘se,看不出是什麽东西。
她一直以为戚媛媛会这麽自暴自弃是因为ai上傅趋光的关系。因为追求错误的人而痛苦,却没想到她有那麽一段伤心的过去,所以她把傅趋光当她的同类?想和他互相取暖?结果因为她的出现阻挠了她的ai情?
想到这里她觉得难过,自责自己不该和他牵扯不清,没几秒又拧眉,觉得自己太容易同情别人。
丁宛心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全都是厉招yan打来的。她懊恼自己错过他的电话,打开通讯软t,发现好几条讯息,都是在问她关於这个周末去他家温书的事。向她确定时间,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想吃什麽,他会让人先准备好。丁宛心心头一暖,觉得厉招yan很贴心,连她想吃什麽都顾虑到了。
她回覆讯息,低头甜笑着,想了想,回了他,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忙。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麽都可以。对了,你父母会在吗?她想,如果他父母在,压力可能会很大。在她想像中,那种有钱人都很势利,那天她要jg心打扮,让自己看起来衬得起厉招yan,可是万一一被他们问话,露出了破绽怎麽办才好?他母亲好像认识鄱杨路上那一户。她又开始烦恼着另一个新的问题。
那边讯息很快传了过来。
我爸妈都不在喔!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啊!还有帮佣阿姨啦!你这张头贴好可ai,照片可以传给我吗?
丁宛心看着手机萤幕窃喜,想像着周末即将到来的独处,又是一阵紧张,小鹿乱撞。
你要g嘛?她偷笑着问,这张照片是昨晚她才换上的。心头更强烈的甜蜜情愫袭来,先前的紧张和焦虑被覆盖,完全无法理睬旁边的歪嘴霖又开始叨念些什麽。
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看我的漂亮nv友啊!不可以吗?
丁宛心想像着厉招yan那张俊帅的脸说这话时的傲娇神情,这是普通同学无法见到的一面,只有她知道。他是属於她的。
正准备传照片给他的时候,隔音门打开,丁宛心立刻看过去,就看到衣服上有一大片呕吐物擦拭痕迹的傅趋光。他臭着脸,烦躁地抬手往後耙了耙浏海,朝他们走过来。
歪嘴霖立刻挪了位子,让他坐下。她坐在傅趋光身旁,沉默看着他从桌上随手拿起一罐啤酒,没几秒就喝乾一瓶,用力捏扁了铝制空罐随手丢在桌上,另一只手在身後牛仔k口袋里捞手机,随即传了几通讯息不知道给谁,神se十分凝重。
她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说话,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他。
「让人来带她回去休息,你如果想照顾她现在就一起去,看紧她,听到没有?」傅趋光看着手机萤幕说话。音乐声震耳yu聋,他说得很大声,歪嘴霖知道他是对他说的,放下手上的一捧瓜子,点着头。
丁宛心看着歪嘴霖走出去,心里想着傅趋光话里的意思。傅趋光终於放下手机,转头看了看丁宛心,「要不要唱歌?都还没听过你唱。」
丁宛心对他突然的情绪转变还适应不良,上一秒臭得像要杀人的脸,这一秒又突然对着她微笑,情绪转变之快。这样瞬息万变的一张脸,彷佛刚刚在厕所的人不是他,而他的担心不是真的担心,那微笑是不是也不是真的想笑?她猜不透他的情绪。
她摇头,「我唱歌不好听。」
「都来两次了还没听过你唱,上去唱一首,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唱歌不好听。」傅趋光笑着说,看上去眼神似乎有那麽一点柔情,他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顺到她耳後去,露出一对漂亮的耳朵和baeng的颈子。傅趋光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对着她笑,可是眉眼间看起来有些疲惫。
丁宛心继续摇头坚持,想挣脱他的手,倏地,门被人用力踹开,所有人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帮人手里拿着尖锐的铁器,冲了进来。话都没说一句,就率先锁定一个站在门边的聊天的人,狠狠踹了一脚,把人远远踹飞。
「c!」傅趋光立刻站起来,认出那群人里面,有刚刚在厕所遇上的那两个。
傅趋光手一挥,包厢里的人也ga0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就涌上去,两帮人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
桌上的酒瓶、杯子齐飞。叫骂声、惨叫声不绝於耳,简直是一场混战。
丁宛心很害怕,从沙发上滑下来,缩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空隙,捂着头不敢看。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会被人攻击,只能想尽办法把自己藏起来。
傅趋光发现她的反应,立刻蹲下去抱住她,将她护在怀里,拖着她躲到沙发後背去,不忘叮咛她,「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我会保护你。不要怕。」说完就起身冲到前头,在地上随手捞了根东西追上去。
她用手背抹了抹流到嘴边的鼻涕,啜泣出声。刹那间,不知道什麽东西狠狠砸在沙发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来,sisi捂着嘴,低头看到地上的一个皮夹,直觉应该是傅趋光的。她抖着手轻轻拿起,打开一看,的确是他的没错,里面有一张他的证件。
她看着不远处的傅趋光,逞凶斗狠,在人群里推挤着。她弄不清楚现在内心的感觉,明明很恨他,恨他掐着她的把柄对她予取予求,恨他对她纠缠不休!既希望他永远消失在她面前,又希望现在被人压着头打的他能挣脱。
皮夹拿在手里,她突然想到什麽,掏了掏口袋,捏着手,把一个很小的夹链袋放了进去,夹在钱夹里,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又用衣摆抹了抹皮夹,丢了出去,一气呵成。她盯着那皮夹看了一会几经犹豫,想伸手去捡回来,手停几度在半空中又缩回。丁宛心紧闭双眼,内心天人交战,深深x1了一口气,心一狠不再去看。
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多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莫明其妙卷入这场纷争,她只是被傅趋光半强迫带来的!这些恩怨她根本就不懂,也不想被牵扯。她一心一意想趁机逃跑,从沙发後面探出头,看着两帮人面目狰狞,斗得你si我活。
楼层的服务生已经赶来,还有几个警卫,想必已经有人报警,她不能等到警察来才走,不能!她还有她的学业,还有往後的人生!
她数着秒,趁门边出现一个间隙,奋力冲了出去,快到门边时,一个不认识的人冲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抓她,她腿软,一声尖叫,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抱着头紧紧闭上眼睛等si。没想到傅趋光奋不顾身冲过来,上手臂被後头的人削了一刀,他咒骂一声,从後面sisi抓住丁宛心身前的人,不让他碰她。
丁宛心在那瞬间抬眼看他,心里很难过,有万般後悔又带着恨,揪着眉复杂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反正刚刚一个冲动,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便扭头,冲了出去。她卖力狂奔,一路狂奔,往电梯直奔而去,猛按下楼箭头的钮却迟迟不见电梯来。她转身去找逃生梯,打开逃生门,拔腿狂奔。
出了ktv,大家都在关心楼上的事,听到远方有警车鸣笛声,她耗尽全身力气,深怕自己慢了一秒。跑到大马路上,她气喘吁吁靠在一根柱子上,喘到差点断气,浑身还在发抖,接着忍不住就爆哭出声。丁宛心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哭,是害怕还是别的什麽?
她不知道。
停止了哭,她还是在发抖,今晚发生的事太过,已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连她自己都变得疯狂,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她哭丧着脸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找个路边等公车,像具失了灵魂的躯t,在车上漠然看着这表面瑰丽多彩的城市,心黑到了万丈深渊。
下了车,她经过早早就关门的杂货店,穿过一片废墟,平时她经过这里总要快步通行,觉得害怕,可是今天她麻木得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心底反覆不断告诉自己,刚刚那样做是不对的。那东西不是傅趋光的,自己怎麽能陷害他?怎麽可以这麽没有良心?傅趋光也待她好过,至少刚刚他保护了她,她怎麽可以这麽丧心病狂想置他於si地?
她停在家前的巷子,害怕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警察大概已经把他们带走了吧?会有人发现那个皮夹吗?她心乱如麻。
进了家门,原以为母亲会劈头一阵臭骂,没想到她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就问:「小光呢?他没送你回来?」
丁宛心低着头,不想让母亲看见她红肿的双眼,「没有,我自己回来的。」
「他怎麽不送你?他不是要送你的吗?是不是你惹他不高兴,跟他吵架了?我说你怎麽这麽不懂事啊?人家那意思很明显要追你,你跟他好好相处,让他送送你,有什麽不好?」母亲的语气尽是责怪。
丁宛心听了觉得烦,自从傅趋光出现在她家里之後,这个家开口闭口都是傅趋光!
「他到底有什麽好?你这样喜欢他?」她依旧低着头,脸上表情开始扭曲,又想哭。
「人家多会赚钱啊!你如果将来毕业能嫁给他,不愁吃不愁穿,多好?而且他说过啦,他在这里没有亲人,那他就会全心全意待我们家好,把我们当他的家人。这些层面我都替你想到啦!这个傅趋光真的不错。」
丁宛心听着她说的话,面无表情的脸突然ch0u着嘴角悲哀地笑了笑。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就只因为他会赚钱、会说话讨好,就对他有好印象,甚至要把自己的nv儿和他凑在一起。她已经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不小的年纪了,怎麽会如此天真?天真得让她觉得可笑!
「你知道他做的是什麽生意吗?」她慢慢吐出字句,站在她面前,垂着头,豆大的眼泪滴在地板上,加深了水泥地板的那一片灰。
母亲还没有说话,她接着说下去:「他是顾赌场的人!爸爸整天在他顾的赌场里面赌博!上次还欠他钱!他不知道存什麽心,代他取消了借条!像他那样的人,你说他好?」她终於抬起头,一张崩溃的脸,看着她,「那我又哪里不好?你觉得我只配得上他?」
母亲盯着她的眼睛,皱眉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丁宛心被她盯着看,这回不闪不躲,她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事实,绝对中肯。
只见她母亲愣了一会儿,接着哼笑了声。
「那又怎麽样?他会赚钱是事实,他对我们t贴也是事实。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只要有钱,日子过得舒服,谁管他是做什麽的?」
丁宛心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母亲。
「所以你的意思是,弟弟将来长大,也可以为了赚钱做伤天害理的事?」丁宛心紧皱着眉,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如果他将来书读不下去,就去学个技术活啊!不过那也是吃不饱饿不si……唉呀!当然不能做犯法的事啦!要像傅趋光那样混得如鱼得水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反正你nn走了之後财产会留给我们,你弟弟不会走到那一步去的!」
丁宛心心里想,傅趋光去顾赌场不就是做着犯法的事吗?别人可以,自己的儿子就不可以?
「其实仔细想想,你爸爸这麽ai赌,有傅趋光在,多多少少能帮忙照看照顾,叮咛他别让你爸爸出什麽大岔子,也没什麽不好啊!」她母亲转身,拿了抹布开始擦桌子。「这麽t贴懂事的孩子,出不了什麽大错的……」
丁宛心还站在那里,看着她。无法瞬间消化刚刚听到的话。她一直以为母亲知道真实的傅趋光之後反应会很大,至少会跟她一起愤慨臭骂傅趋光,没想到她竟然因为他给了好处就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瞬间,她有那麽一点庆幸自己一天有大半的时间是离开家里,到外面读书的,否则,现在的她可能已经被她深深洗脑。
之前跑太久,感觉到腿酸软得不得了,丁宛心进房间,坐在床上,外套里面那件半袖棉衫早已汗sh,黏在身上。她脱下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过。不知道傅趋光现在怎麽样了?想到这里,她发抖,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手背r0u。她很用力地咬,手背上出现一排排齿痕,却感觉不到痛。
她在厕所的地上看到那包东西时,一开始心里很害怕,虽然不确定那是什麽,但是用猜的也猜出了个大概。一个人在nv厕里,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随时都会有人进来,没多少犹豫,凭着冲动她就将那东西捡起来,塞进口袋里。
她心中只闪现一个念头,要他倒楣!
也许这是扳倒傅趋光的一个方法,即使不是致命一击,她也想给他一个狠狠的打击!当作是他欺负她的报应!这个想法促使她生出了胆子将她原本视为这辈子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收在身上。她紧张、心神不宁,想着办法,应该要如何处理这东西,又不会造成自己的麻烦。
就当歪嘴霖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有一度想过要把东西丢了算了!这种游戏她玩不起,万一没做好,牵连到她怎麽办?
这时候傅趋光回来了。
傅趋光在这个镇上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就是噩梦!他残害了多少家庭?她常在想,如果他没有来,这个镇可能还能纯朴一点,没这麽多诱惑!而且他老是缠着她,打她的主意,抓她的把柄威胁她乖乖就范,她没有办法再忍受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她不想在追求厉招yan的同时还要应付傅趋光,只要他在的一天她就没办法心安。到底该怎麽做才能达到目的?报警搜他的赌场,肯定不会成功,之前早就有人这麽做过,根本撼动不了。她就想试试看,这样是不是……
当时这麽混乱,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是她,太混乱了……太混乱了……所有人打成一团,一定没有人注意……她这样想,让自己安心。
这晚,她一整夜睡不安宁,随时听着客厅的动静,深怕会有人闯进来。害怕过度,在後悔和木已成舟之间惶惶不安,不过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焦急的眼泪,辗转难眠,只能急切等待天明……
傅趋光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那天之後又过了几天,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不敢去打听,只能安慰着自己,这件事可能就这样结束。光是打架斗殴的事就够他处理十天半个月了吧?更何况他自己还受了伤。
这天在学校,员生社的饮料贩卖机旁边,她遇到厉招yan。最近他天天用手机和她聊天,聊到夜深了还依依不舍。他说这学期末还有一次考试,要她努力考进数理资优班,他会帮她。她听了很感动,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这麽做,她怕……她怕朝夕相处在一起,他会发现真正的她。在她还没想出办法向他解释她目前的情况时,她不想被他主动发现。
这几天没了傅趋光的g扰,她认真想过,也许她可以骗他,她家经济不复以往;又或许告诉他,她爸爸生了一场病,所以她家没钱,从鄱杨路搬走了。
她想过上百种理由,为了圆当初撒下的谎。
她觉得没了傅趋光的威胁,接下来的事都会很好处理,只要厉招yan还ai她的话。
厉招yan让同行的同学先回教室,那些人没什麽反应,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丁宛心害羞低下头。厉招yan轻轻牵起她的手,轻轻晃着,就像一对两小无猜的情侣。两个人不说话,就躲在员生社角落的贩卖机的旁边,感受彼此暖暖的手。
厉招yan微弯着身t,专心看她的脸,「真想天天都看到你。」
如果不是这样的偶遇,他们一天可能碰不到一次面。
丁宛心脸一阵热,回握他的手,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上课钟声响起,原本在员生社的学生纷纷往通往教室的楼梯走去。厉招yan还握着她的手不放。
「上课了……」她小声地说。
「再一下下。」他的声音也很小,差点隐没在一大群学生纷踏的脚步声里。
她低着头,沉浸在这心跳时刻。突然,他侧身扶住他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丁宛心吓一跳。他又快速地在她唇上一吻。他在她柔软的唇上蹭着,她的唇沾上他薄荷味的护唇膏。一张放大的俊脸在她眼前,弯着腰看着她,对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丁宛心说不出话,又把头低下去,如果再看他,她的心脏可能叫要爆裂而亡了。
他推着她的背,让她跟着人群的最後一批,赶紧跟上去。
她回头看他一眼。他还对她笑着,微点头,要她赶紧上楼。待她走後,厉招yan才要走另一边的楼梯离开。
丁宛心一整天沉浸在厉招yan温柔攻势的余韵之中,直到放学时,在走廊遇到之前在厉招yan他们的练习室遇到的李思芹。她们都还记得彼此,但是李思芹见到她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丁宛心不知道该不该和她打招呼,她明明看着她,眼神却不怎麽和善,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着她。
两个人占据着走廊的两侧,中间还有学生三三两两通过。丁宛心放慢脚步,还在犹豫的时候,李思芹先走了过来。
「欸!上次说好要带我去车站前面那家店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好不好?」她说话已经没了当初亲昵的语气。
「呃,我等下还有事。」
「那就明天?」李思芹锲而不舍。
「明天……也有事。」她完全忘记自己曾经答应过李思芹这件事了。
「那你到底什麽时候有空?」她歪着头,有点质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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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更,记得来看
丁宛心和她一般高,心虚地看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敢进那家店,如果还要带她去,她很怕出丑,更怕当初的大阵仗,店员还认得她,说出是男人带她去的就不好了。
李思芹突然轻哼了声,又笑得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丁宛心看了觉得害怕,直觉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好吧!那我们交换手机,你再跟我约?」李思芹立刻把手机拿出来,要输入她的号码。
她没办法拒绝,只好报号码给她,一个人忐忑地走出教学楼。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李思芹的话和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说了什麽事,开始怀疑她了?
她走出大楼的广场,一路笔直往前走,其他学生开心着放学,只有她心事重重。
回到家,她发现家里的冰箱换了,心里紧张了一下,四处张望了下家里,确定没有傅趋光,才进房间问母亲冰箱的事。
「早上人家送来的,小光没来,你跟他到底怎麽了,他这麽多天不见人影。」
「不知道,可能事情忙吧!」她猜想冰箱可能是之前就订好的,所以今天老板自己送过来,这样很合理。
她走到门口又开始张望。在远远的电信箱旁边看见一个人站在那,身形有点像傅趋光,她屏气定睛仔细一看,竟然是歪嘴霖!
她想起那天,包厢出事之前歪嘴霖就走了,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
她看了很久,他也站在那里很久,久到她确定他也正在看她。
丁宛心朝里头喊了声出去买东西,便走出去。她快步走到歪嘴霖面前,回头看了一下家里,怕被看到,又带着他走到更远的空地去。
不知道他来的目的,她不敢说话是怕自己说错话。
「光哥被抓了。」他抹了抹脸说,看起来已经很多天没睡。
「关我什麽事?」
「他对你那麽好,你敢说不关你的事?」
「他们打起来又不是因为我。」
「那天,你明明也在,为什麽先逃跑?」
丁宛心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麽,难道是要来追究她不够仗义?
「我跟你们又不是一群,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我先走了不是很正常吗?」她怕激怒他,说话的语气很轻。
「哥皮夹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放的?」
丁宛心心惊r0u跳,谨慎看着他,惊讶他突然变得这麽聪明。
「你说什麽?」
「不要装了!光哥跟我说东西不是他的!媛媛说那东西是她掉的!你出过包厢上厕所,光哥说一定是你捡的!是不是?」
她咬着唇,轻轻呼x1着,异常冷静地想着歪嘴霖的话。
「我出过包厢,但後来我没去上厕所……」
「不要再骗了!光哥就说是你!我要他说出来他又不肯!」
「真的不是我。」丁宛心冷静说道。
「丁宛心!我真没想过你是这种nv人!」
「不是我。」
歪嘴霖气得想抡起拳头揍她。她抱着头蹲下去。一瞬之间他又收手,将她拉起来,y拖着她走。
「你要去哪里?」她紧张。他该不会是要他去警察局吧?她不敢大声叫嚷,怕把事情闹大,又担心歪嘴霖做出什麽对她不利的事。
歪嘴霖拖着她越走越偏僻,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天空被逐渐晕染成深蓝带着点灰,几颗星星已经冒出头,衬着那弯浅浅的月亮。又过了几块田,前方有间与世的破屋子。
丁宛心一见到破屋子就更紧张了。
「你到底想g嘛?」
他恶狠狠瞪她一眼,把边间锁上的门打开,里头黑漆漆的,只有一扇小窗子透光。一gh气混着霉味和各种说不上来的臭味飘出来,丁宛心捂住鼻子不敢呼x1。
适应了昏暗的空间之後,她看到一个男人,年龄约莫五六十,趴在地上,前方还有几个小碗,看起来像是放食物的。男人身上脏w不堪、蓬头垢面,手上腿上都有铁链锁住,看起来就像条……狗。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东西!你想嫁祸给光哥做这样白痴的事!光哥还不愿意供出是你!结果媛媛要帮光哥还把自己也扯进去!你到底想怎样?你这麽讨厌我们就离我们远一点啊!光哥对你那麽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nv人!」歪嘴霖气愤地把她推进去。
丁宛心被门槛绊倒,跌坐在地上。她惊慌看着歪嘴霖。
只见歪嘴霖指着那个男人说:「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她猛摇头,觉得这里面臭到让她想呕吐。
「光哥和我一个村的,他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他母亲当年得了病,治不了,标、标靶药物要花一堆钱!我们穷人出不起啊!只能等si!结果呢!就有人骗他们,说有一种药吃了能减轻痛苦等si,她妈妈疯了,後来那个家为了那个药,原本就穷,落入卖药人的陷阱,更是穷到一粒米都买不起!他爸妈顾不了他!那时他才十岁啊!我亲眼看见他在馊水桶里面翻东西吃,他一边猛吃一边看着在旁边吓傻的那个我,然後继续吃。他想活下去啊!他恨si那些卖药用药的人了!你竟然这麽恶毒要害他!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歪嘴霖突然异常流畅把一大段话说完,不知道这话在他脑子里已经演练过多少次。「他有家不敢回,整天躲在我家的小雨棚里,看到别人欺负我,他就帮我出气。像他这样好的人你为什麽要害他?」
丁宛心不敢动,听完他的话,皱着眉,痛苦地不停喘气,起了一个j皮疙瘩就哭了出来。她不断呜咽,心里很乱,说不清是什麽感觉让她大哭,就是觉得很悲哀、很悲哀,她、傅趋光都是。
「这个人!就是他爸爸!他爸爸後来欠债被人打到变成傻子,光哥去把他接过来,可是他一个人要怎麽顾他?他只能把他关在这里!让他在这里发疯!他还要赚钱养他,给他吃饭啊!你这样害他,你有良心吗你!」
丁宛心哭得越来越大声,从混乱中清醒之後,才想到,「傅趋光呢?」
「你管那麽多g嘛?你以後离他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歪嘴霖气愤,丢了手上的大锁人就怒气冲冲走了,留丁宛心在那里。
地上那个男人抬起头,用奇怪又痴狂的表情看着丁宛心,不像是在思考他认不认识她,像是在打量一块猪r0u。
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碗,缓缓起身,进了傅趋光的屋子,找到厨房,在里面翻找有没有食物。
找来找去,终於在柜子里找到一些速食食品,她烧水泡了面,装在碗里给那个男人吃。她把碗放在地上,看着他,用手捞面,却因为太烫快速缩回手,呼哧呼哧吹着。
丁宛心发现自己闯了祸,赶紧拿起碗,认真吹凉。
「对不起、对不起。」她把吹凉的面放下,喃喃道。
那痴傻的男人,抬头看着她,满是w泥的脸对她笑了笑。「阿、阿光呢?怎麽这麽久还不回来……」
丁宛心原本蹙起的眉皱得更深。他爸爸看起来并不是完全痴傻!
她脑中不断回荡歪嘴霖的话,想到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流浪的样子。她原本就知道他以前日子过得苦,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她陷害他的事,他只字不提,默默承受,到底是为什麽?
喜欢她吗?他有这麽喜欢她,喜欢到在还不确定那包东西是什麽的时候就愿意为她背黑锅?她原本以为这事天衣无缝,怎麽也不会怀疑到她,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
男人狼吞虎咽吃光碗里的面。丁宛心又去装了水过来让他喝,之後才又把门上锁回了家。
母亲生气问她到底si哪儿去了,她也不说不答,呆愣愣地像个失了魂的人。
「中邪了吗你?」母亲边念着边回饭桌上吃饭。
丁宛心看了看桌上的菜,没有胃口,只想去洗个澡。
回到房间,她拿起手机,看了那个从来没拨出过的电话号码,突然很想拨出去,想知道那个人现在怎麽了,又怕他听到她的声音会生气而作罢。
洗完澡出来,心里还是很乱,她一直在想,如果今天傅趋光把她说出去,不要说警察,光是他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就足够把她埋了。她从没想过傅趋光会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想保护她。在她心里,她以为他就是个ai捉弄她、对她打坏主意的变态流氓。
过了十分钟她又再拨。傅趋光的电话一直是通的,可就是没人接。
她鼓起勇气,想再拨最後一次。她应该道歉,应该好好跟他讲……好好讲清楚。
这次,他像是知道她的打算一样,接起了电话,却不作声。
丁宛心听到电话被接起来,沉默了会儿才紧张地说: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
你在哪里?
那边轻笑出声,想知道我在哪里?g嘛?要来找我吗?
他的语气满是讽刺。她不知道怎麽回应。
对不起。她郑重地说。
他沉默。
她房间的墙壁有东西敲击的声音,这里没有窗户,不能往外看,她迟疑了会,没挂断电话,出了房间、客厅,到了外头,绕到那面墙边,发现傅趋光竟然就站在那。他看着她。
她摁掉电话,站在与他十步之遥的距离。满脑子困惑,他什麽时候来的?
「可以了吗?让你整回来了,扯平了吗?」傅趋光在黑暗中慢悠悠地说,依旧是熟悉的尾音上扬语调,语气笑里带着点哀伤。
丁宛心终於看清楚他的样子,凌乱的黑发,满脸胡渣,一身的疲惫,像是刚从哪里逃出来的。这几日天气渐凉,他还穿着那天的短袖t恤,手臂上的伤已经妥善包紮,一点点暗红se的血渍透出来印在纱布上。
「我对不起你,我道歉。那件事,後来、後来……」
她深深鞠躬,抬起头,深x1一口气,看着他蹲下去,抱着头,很累的样子。虫唧声寥寥,冰凉的空气在鼻尖萦绕,她彷佛看到那个躲在遮雨棚的男孩,正脆弱地蜷曲着自己的身t。「可以了吗?扯平了吗?你可以不要这样讨厌我了吗……」他喃喃道,声音很小,这里太安静,说什麽都听得到。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说:「有件事我还是要说,我不可能喜欢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她冷漠看着蹲在地上双眼通红的傅趋光,「你保护我,我感激你,如果能正常相处,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我不ai你。」他从臂弯里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满布哀伤。
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回屋子里。
丁宛心回房间,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很後悔当初为了接近厉招yan而说谎,如果当初没扯谎,傅趋光就不会发现她的秘密,就不会拿东西诱惑她更不会威胁她。那他们之间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
一切都是因为谎言开始的。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不可能自己跑去跟厉招yan坦白,只希望傅趋光能放过她,然後她一定会、一定会想办法慢慢矫正这件事,让它回归到正常的道路上。
隔日是星期五,丁宛心在打扫时间在走廊拍打着板擦,看到相隔好几班的李思芹正在隔了几班的距离和一群nv孩子说话,其中还有几个是他们班上的同学。
她突然直觉,觉得不妙。李思芹昨天的举止怪异,今天又和她班上的人窃窃私语,难道是在讨论她?要挖她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不管做什麽事总是要想到她,没办法专心。数学课堂上,她盯着和李思芹交谈过的同学,回想着自己和她曾经有过哪些交集,她知道她些什麽事?担心着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她。
越想越不安。前几天周考的考卷发下来,成绩很不理想,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专心算数学习题,全都把时间花在和傅趋光周旋,起码有两个单元的进度落了下来。她懊恼地用手掌撑着头,打开数学课本,焦躁不安。
从现在开始,她一定要认真念书!把之前落下的进度补回来!
放学的时候,她没有在那家杂货铺见到傅趋光。一路上也不再有傅趋光甚至他那票朋友游荡的身影。
父亲今天下班没有回来。母亲又命她去找。她很抗拒,很怕在那里遇到他。在母亲一声令下她还是得去,还交代她看到傅趋光脾气要好一点,不要老对人家摆臭脸。
她举步维艰到了那场子,远远看过去,没有看到傅趋光。她原以为守门的那些人看到她可能会很生气,或者想寻仇,也没有。
他们看起来什麽也不知道,照常放她进去。她怯弱催促父亲。他挥了挥手,赶她回家。丁宛心拉了拉他的袖子,却被大手一推,倒退了几步。
眼睁睁看着他把口袋里的钱交出去,只能弱弱奉上一句话:「妈叫你立刻回家,不然她要把内锁锁起来了。」
父亲恍若未闻。
丁宛心自己一个人出来,走在柏油小道上,把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到最高位置,手搋在口袋里,想的是,傅趋光好像真的消失了。
隔日,她在家里就换上之前傅趋光买给她的洋装还搭了件崭新的外套,出了房间,母亲立刻打量着她这一身。
「这衣服哪来的?」
「之前傅趋光送的。」反正她母亲这麽喜欢傅趋光,也收了傅趋光的东西,现在说出这些衣服的来历,应该没关系了吧!心里感叹自己难得说了一回实话。
母亲果然看了看没说什麽。
「我约了傅趋光,傍晚之前就回来,可以吗?」原来傅趋光三个字这麽好用,她发觉。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母亲脸上有点不高兴,她又一天到晚跑出去,不过想到是跟傅趋光,还是允许了。
这是她第一次穿着这些昂贵的衣服抬头挺x从家里走出去……
到了厉招yan家,她按照他的指示按门铃。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nv,替她开门。
她客气地对她点头打招呼。那人面无表情,不着痕迹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之後,就转头走在她前面,领她进去。
她一进客厅,就看到迎接她的厉招yan。他让那个中年妇nv先离开之後,迫不及待地牵起丁宛心的手,紧紧收在自己的大手里。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热情地在她唇上一吻。那个吻渐渐加深,她的嘴唇sh濡。他的热气喷在她脸上,让她不只脸发烫,浑身都热了起来,流了不少汗。厉招yan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招架不住,没想到他这麽擅长接吻,她还以为他们都很青涩。
她回神推开他,不好意思地张望着,怕被别人看到。第一次来人家家,就做这麽大胆的事,怪丢脸的。
「没人,不用担心。帮佣阿姨也进去忙了。」他温柔又带着兴奋地说。
他始终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去。厉招yan家非常大,起码是丁宛心家的好几倍大,她望着气派的旋转式楼梯,那是她一直向往的。她幻想过自己可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像那些欧美浪漫ai情电影里面的公主。
进了他的房间,她目瞪口呆。这是她见过最大的房间,大到可以在房间里面奔跑!入冬的天气,他还奢侈地开了空调。
丁宛心贪婪地环视整个房间,眼中满是羡慕。厉招yan放开她,将她带进怀里,紧紧拥抱着她。两具身t紧紧贴在一起。
厉招yan的吻又覆上来,吻了一会儿,他的手从她的身後慢慢ch0u离,覆在她穿着外套的x上。她从来没被人这样亲密碰过身t,吓了一跳,倒ch0u一口冷气。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厉招yan低声道歉。
「嗯,我去一下厕所。」她放下书包,心慌地说。
「喔!我房间的厕所有点问题,走廊出去右转那边有一间。」厉招yan将她带到门边。
丁宛心出去找到厕所,才发现厉招yan家真不是普通的大。她对坪数没什麽概念,不过这一层楼有三个房间,外面还有这麽大的厕所,真的很夸张。
她进厕所前,看见一间房间里有人影吓了一跳,仔细看,是刚刚的帮佣阿姨。她一个人要打扫这麽大的房子,很辛苦。丁宛心和她对上眼,又客气地点了下头。
那帮佣阿姨依旧神se漠然,不过这次她多看了丁宛心几眼,随即对她摇了摇头。
丁宛心不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刚刚在房间里面进展实在太快了,她有点儿害怕。虽然早就预料到热恋情侣共处一室,这种事会自然而然发生,无法避免。可是,她毕竟是第一次交男朋友,心里还有点旁徨。她年纪还这麽轻,要偷尝禁果,还需要一gu冲动和勇气。如果她今天拒绝厉招yan,跟他说,她觉得太快了,他会理解吧?丁宛心思考完,折回厉招yan房间,怕自己太快进去,会被他发现自己只是紧张而已。便站在门边打算过一会再进去,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她仔细一听,竟然有好几个男人的声音。她觉得奇怪,附耳一听,就听见里面的人说:「这个角度不错吧?」
「欸!今天一定要到手喔!我没空一直来。」
她不明白里面的人什麽意思,但内心开始觉得紧张起来,怎麽听都像是要做什麽不光彩的事。
她正寒毛直竖之际,房间门瞬间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目瞪口呆,抬头一看,是厉招yan。再往里面一看,半个人也没有,心里正疑惑。厉招yan伸出手要拉她,她警觉x地下意识收回手,谨慎盯着厉招yan的脸,ga0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厉招yan困惑。
丁宛心往後退了两步。厉招yan皱起眉,不懂丁宛心突如其来的抗拒举动。
她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看着他。「我刚刚听见里面有声音。」
「喔!我刚刚有把广播打开啊!」他笑着解释,又伸手要去拉丁宛心。
她确定那不是音响的声音,房间里面肯定有其他人!
她摇头,「给我书包,我想回家了。」她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但是可以确定现在进去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拉住她的手臂,使了点劲拉她。
「才几点而已,留下来嘛。」他声调放软,有点哀求的意思,配上那一张俊脸,确实让她又开始犹豫。
「里面真的没有人?」
「没有啊!」他把门大开给她看。
里面确实没人,她还有些犹豫。
厉招yan笑着歪头看她,「你怎麽了?」他紧紧抱着她,抱得si紧。「你太紧张了,我们看书吧!」
他拥着她进房间。丁宛心听他的,还跑去房内的厕所打开门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坐在书桌前,两个人真的认真沉默了一阵子。可她总时不时张望四周。
没多久到了中午,帮佣阿姨送饭进来,她才卸下心防,安心吃饭,想想自己可能真的太紧张了。
用完简餐没多久,原先坐在旁边的厉招yan突然凑上来,开始吻她。
「我嘴巴很油欸!」她挣扎。
「我不介意。」他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脖子。
她不懂他为什麽突然变得这麽热情,但她认为情侣之间这样搂搂抱抱亲亲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她看过学校的班对们,都是这样子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黏」在一起。
厉招yan的手伸进她连身裙里,直攀上她娇neng的x。她心跳漏跳一拍,睁眼害怕地看着他。
他用温柔的眼神说服她,要她把自己交给他。
丁宛心缩着肩膀,感受身t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一番蹂躏过後,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她的底k里,轻轻撩拨着她。
丁宛心害怕、讨厌这种感觉,双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开。
他抱着她,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她,就要拉下她洋装的拉链。
她脑中一片混乱,直觉想问这样不会太快吗?他们才在一起几天?
「等一下!」她紧张看着他,「可以不要吗?我还不想这样。」
「怎麽了?」
「我害怕。」
「情侣这样很正常,不是吗?」
她摇了摇头,喘着气说:「我不想。」
「……我答应你什麽也不做,我们0一0就好了,好吗?」他的眼睛闪烁着yuwang。
她看着他缓缓摇头。
「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厉招yan有点不耐烦。
丁宛心对他的态度感到惊讶,他怎麽会这样对她说话?
「跟像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是很开心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送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怎麽样?」厉招yan一边脱着上衣一边说。
丁宛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你爸爸是赌鬼,你家不住在鄱杨路,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厉招yan0着经常练球而jg实的上身,嘴角g了起来,皮笑r0u不笑,那双眼睛像蛇。
丁宛心目瞪口呆看着他,脑袋像是被炸开一样,一片浑沌。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谎言天衣无缝。她从来没想过厉招yan会知道还故意装傻。
厉招yan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她,「我很早就知道你家不住那里,就想看你说谎想说到什麽时候?」
「我没有说谎。」她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她已经习惯,把所有被质疑的谎言否认再否认。
「我亲自去确认过罗!」他冷冷地说,「你接近我不就是因为我家有钱吗?只要你愿意乖乖听我的话,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他笑得很商业模式、很虚伪。
丁宛心猛摇头,「我不是!」她崩溃大哭起来,「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说是就是吧!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可以继续做我nv朋友。」
「我不要!」她爬起来退到门边。
「你现在走了,我就把你说的那些谎告诉你们班同学。」他好整以暇说道。
她愣住,没想过他会这样威胁她。她所认知的厉招yan在这一刻完全崩溃瓦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原本以为的天使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她再也无法忍受任何人拿这些谎言来威胁她!为了隐瞒这些谎话,为了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她耗费太多心力!像厉招yan这种在学校里面,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的人,她怎麽斗得过他?她已经jg疲力尽,没有办法再和这些人斗下去了。
丁宛心抵在门板上,手紧握着门把。
房间里的厕所有了动静,有个男人从来面探头出来看,就看见僵持着的两个人。
「不是叫你好好哄她吗?这样叫起来才爽啊!」那人出声责怪。
丁宛心吓得半si,刚刚她去厕所明明没看到人。
「丁宛心,如果你现在从这里走出去,就不要怕我们把你的事说出去,让全校知道。」厉招yan昂起脖子,一副宣判的样子。
她想逃又不敢逃,整个人被担心焦虑笼罩。她真的好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谎言,会造成这种後果,无法收拾的後果……
原来所有人早已看穿她,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她深深以为的光,并不是光,只是湖面上的倒影,虚无又危险。为了追寻那不实际的光,她不顾一切也付出太大的代价,害了太多人。
她一直以为只要厉招yan还ai她,那些做错的事就有办法挽回,只要还有人ai她的话。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这样。她问自己,怎麽这麽愚蠢,蠢到以为自己说的谎可以骗过所有人?怎麽会蠢到认为厉招yan这麽简单就会ai上她?
所以那天李思芹找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她根本就知道她的事了,心里正在嘲笑她睁眼说谎。厉招yan也是,眼睁睁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一次次演戏、撒谎,心里嘲笑她,也不戳穿。
她想到傅趋光和这阵子发生的所有事,突然明白,就算她现在乖乖听话,厉招yan他们还是会拿这件事不断威胁她,b她做任何事,b她乖乖就范!就像当初傅趋光抓她把柄一样,甚至更过分!傅趋光只是一个人,他们是一群人哪!
从傅趋光到厉招yan,从一个谎到无数个谎,她会因为这些谎言不断被b迫去做各种不堪的事……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想到那天傅趋光哀伤的眼神,蹲在地上难过地看着她。她到底做了什麽?
不知何时开始,她哭得崩溃。
「厉招yan,你就不怕我也把你今天的事讲出去,让你好学生地位不保吗?」她颤抖说道。
「哈哈!你只有一个人,还是说谎惯犯;我们有一群人,都是好学生。你看大家会听谁的?我谅你也不敢去讲。」他笑得骄傲。
丁宛心绝望看着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厉招yan,英气b0发的脸蛋挂着露出八颗牙的漂亮笑容,左脸颊上的酒窝深浅,如今在她眼中变成一个漩涡一般,是深深的黑洞。
她全身都在发抖,双腿也抖个不停,狠狠咬了自己的下嘴唇,她也昂起下巴说:「你ai说就去说吧!我无所谓了。」她说无所谓三个字的时候,後悔的眼泪流淌下来,流进嘴里,很苦。这些都是她自食的苦果。她ch0u了几口气,书包也不拿,转开门把就头也不回跑了。
经过楼下客厅时,她在奔跑中看见了帮佣阿姨的脸,依旧是淡漠的眼神,这时她却读懂了。
是轻蔑。
她一路狂奔回家,这阵子从自己嘴巴里讲出来的谎话从脑子里全跑出来。
「我住在鄱杨路上开着红se花的那一户……」
「我也喜欢aroon5喔!」
「我不太玩游戏。嗯……我家里有亲戚在这里面工作可以优先买到。」
「他是我舅舅……」
他们看着她说谎时,心里是怎麽想的?边听心里边嘲笑她吗?看着她在那里像白痴一样演自己的戏?
这些谎言现在想起来变得可笑、幼稚又不堪……
「你怎麽这麽早回来?」母亲和弟弟在客厅里看电视,抬头就看到大汗淋漓的丁宛心。
她在冬日里满头大汗,喘着气,碰一声关上门,把自己关在房间。
她很慌乱,不知道自己往後怎麽在学校活下去……她原本就没什麽朋友,万一事情传出去,接下来她要怎麽面对同学?她本来就自卑,以後恐怕连抬头挺x走路的勇气都没有。
母亲转动房间门把,发现房间上锁了。
「欸!不准锁门喔!我最讨厌人家锁门了!给我打开!」她母亲拍着门骂。
丁宛心把门打开,哭着问母亲:「妈,我可以转学吗?」
「没事转什麽学?」
「我觉得课业压力太大了,想转学。」
「哈!那所学校是你当初说什麽都要去上的!现在你说你要转学?转去哪?其他学校都更远了,要花更多车钱欸!」她母亲算着。
丁宛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让房间门大开,躺回床上,也不管自己一身的汗。
「欸!没事就去帮忙挑菜,不要躺在那里跟废人一样。」母亲念叨。
丁宛心任由她骂着,那些她都听不进去了。
当天晚上她生了一场病,时间晚了,也没去看医生。发了一场高烧,只能自己用sh毛巾敷额头。盗汗、头昏让她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她梦见她屈服了,乖乖在厉招yan面前脱下衣服,厉招yan压在她的身上,面目狰狞。惊醒之後,一度以为刚刚的事是真的,难过地搥床痛哭。
接着又梦到了傅趋光。那天蹲在她面前疲惫的傅趋光。
她无法厘清自己的心情。以前讨厌的人,现在她觉得对不起;喜欢的人,现在觉得恶心丑陋。
她到底怎麽了?
她很後悔。自己怎麽会把一件小小的事情ga0成今天这种不能收拾的局面。可是时间无法倒退,她回不去从前!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当初不要为了想x1引别人注意而说谎。
烧没有退,她不敢说自己生病,还是强撑起身t去上学。
她自己带保温瓶去学校装热水,希望多喝水能快点降点t温。水喝完了她不敢出教室装水,一整天战战兢兢,怀疑她的事情已经在校园里迅速传开了。
她强打起jg神仔细观察着周遭的每一个同学,看有没有人正在看她……
头痛yu裂又不停咳嗽,t育课她跟t育老师说自己身t不舒服,没有去上课。拿了热水壶在c场旁边的t育馆饮水机装水。到了下午第六节课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会不会是他们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她暗自想着。
突然几个nv同学拿着篮球朝她走来。
她看着她们越来越靠近,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她们和她擦身而过,去饮水机喝水。几个nv孩子开心调笑着。
她发现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身t原本就不舒服,这样一担心下来,更难受。她坐在石椅上慢慢喝水,突然那几个nv同学站在她面前。
丁宛心抬头,她们的笑容很亲切。
「你怎麽没去上课?」
「我身t不舒服。」丁宛心强打起jg神说。
「身t不舒服?真的吗?」一个nv同学问。问完还对着旁边的人神秘笑了笑。
丁宛心覰着她们。
「丁宛心,你这双球鞋是什麽牌子啊?我怎麽没看过?听说你都买车站那家cha0牌的衣服?你一个月零用钱多少啊?」另一个nv同学开口,笑得很假。
「……」丁宛心答不出来,身t本来就不舒服,这下子觉得更想吐了。
「我记得上次班内传阅的资料表上面,有写你爸爸是工厂警卫,为什麽外面传你爸爸是公司总经里呢?」第三个nv同学又问。
丁宛心紧紧抿着嘴,很想哭。
「你家到底在哪里?」
丁宛心低下头,不反驳。该来的还是来了。
现在再说什麽都只是狡辩。她保持沉默。
放学前的打扫时间,负责外扫区的丁宛心拿着扫把和畚箕独自走到c场,扫地区域里好几个同学没有来,她知道那几个人都是t育课时遇上的nv同学的si党。她们不屑和她同扫一个区域,故意不来。负责外扫区的卫生gu长远远看到她,就解释另几个人身t不舒服,让她先代扫。
身t原本就不舒服,她还是多扫了好几个人的区域,有些地方没扫乾净,但已经尽力。
上课钟响,回到教室,她发现很多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看到她进来就作鸟兽散。
她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在自食苦果。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到想在地上挖个洞躲起来。
听见坐前面的nv同学故意大声说:「乌鸦再打扮也成不了凤凰!」
她低着头,没有脸抬起来。隔壁原本还算交好的nv同学也对她格外冷漠。她被整个班级孤立了。
理化课分组是之前就分好的,那些组员把她当空气,说什麽都不让她参与,报告的时候却拱她出去。她迫不得已站在位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十双眼睛盯着她,她看着每个人的眼睛,全都是冷漠和嘲笑,每一双眼睛都足够让她羞愧却不能逃跑。
老师让她站了几分钟,便摇头指示她坐下。这时候同组的另一个人才得意地举手报告老师,刚刚丁宛心都没参与讨论,在发呆。可不可以换她来说。
丁宛心坐下,听着别人的报告,很想哭,却不能哭。
她不明白她说谎关这些人什麽事?平时她们根本没有什麽交集!可是学校就像一个小型社会,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即使他们也为了很多事曾经说过谎,但对於别人犯一样的错,还是不愿意原谅,甚至恶狠狠地挞伐。
放学回家,翻出t温计一量,烧已经退了,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感冒。翻了翻橱柜里的成药随便吃掉,就开始写作业。她的书包在厉招yan那,也不敢想拿回来的事,反正已经期末了,只好买张影印卡,先跟老师借来印。老师们当然好奇过她怎麽把书包弄丢的。她抓抓头,说自己也忘记掉在哪了。高校风自由,老师们除了授课,基本上不太管学生私底下的事,连知道学生谈恋ai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不出大事就好。
她觉得现在在学校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剩下这些课本相伴,至少还有那麽一点点寄托。
那支手机她後来没再开机,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她不想再联络,一个不会再连络她。
睡前,她和她母亲又提关於转学的事。她坦白说自己和同学处得不好。
「你上学又不是去交朋友的!处不好又怎样?你那个个x也该改改了,整天臭着一张脸,像谁欠你几百万一样!」
她的数学测验簿上面多了好几个脚印。扫地区域里属於她的那一块总是特别脏。有时候她明明有交作业,却被登记成没交。她找不到她的考卷,找不到……
t育课,老师突发奇想要练飞盘,没有人愿意和她一组。老师自行把她和另一个班级边缘人分在一起。那个同学是她以前也不愿意交谈的怪人。他总是不说话,非常沉默。他的一只眼睛不好,黑眼珠子看起来白白的,听说几乎快看不到。t育老师要他尽力就好,考试的时候不会太苛求他的表现。
两个沉默的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他不看她,她也不看他。由於视力不佳,不适合飞盘这种运动,常常s偏,丁宛心在排球场里面到处捡飞盘,一节课下来气喘如牛。集合交代完事情之後,老师让大家各自解散。她又恢复成自己一个人。
她和这个班级越来越格格不入,连走在走廊上,都有人看着她交头接耳。
她还是不知道他们传了她什麽。过了一阵子,拼拼凑凑她才知道他们说她g引资优班的男同学,又同时和别人交往,是招蜂引蝶的nv人。甚至还谣传,她为了钱和好处和很多男人发生过x关系。
她没有在校园里再遇过厉招yan,却时常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他得了什麽奖,考了第几名,哪几科满分。
偶尔遇到李思芹,她没再和她说话,那鄙视的眼神依旧。
另一堂t育课,她还是拼命到处捡飞盘,以前她会想骂人,现在大气不敢吭一声。她喊着太累要休息的时候,那眼睛不好的同学走过来问她:「你是不是被排挤了?」
丁宛心只抬头看她一眼,没有回答,他们从来就不是这种互相关心的关系啊!
「就是那种感觉啊!你一开始怕被排挤假装有钱,现在还是一样被排挤啊!有意义吗?」
她被过去不喜欢的人教训了。可是这句教训她听起来格外温暖,就是那种,终於有人和她一起面对问题的感觉,关於那个她一直不愿意、不敢面对的问题。
「我以前,好像也排挤过你,是吧?」她想起她以前也是属於不想跟他分同一组的人,「对不起。」
「我觉得心的丑陋,b外表的丑陋更恶心。」他说。
「我同意。」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很恶心。对不起太多人,大家这样对她,她选择逆来顺受。过去的她好像就是太想保护自己,任由自己虚张声势,再筑起一道高高的墙,不愿意让别人看清自己。但是这样好像……反而让自己……
「可是,你对不起的不是他们,他们没有资格这样排挤你。」男同学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丁宛心苦笑。她现在不想把事闹大,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她都可以忍受。高中不就三年嘛,都过了一年半了,再忍忍就过去了……
丁宛心依旧抗拒靠近傅趋光顾的赌场。她已经很久没遇上他了。
期末考结束。这阵子她静下心来,把时间全花在念书上,成绩总算稍微提升回来。她松了口气,觉得认真读书不想别的之後,很多事似乎都回归到正道上了。虽然外扫区经常没有人来扫,分组依旧不顺利,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但是这些好像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没有人把话传到老师耳朵里已经是万幸,又或许老师知道,不想处理……反正事情还没闹到校长室、教育局、新闻上,一切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听从厉招yan的话,否则现在可能还在担惊受怕。
期末最後一天,学校大扫除。她一个人在c场扫落叶,看到前方一批大阵仗,气势汹汹朝她而来。
她还弄不清楚怎麽回事的时候,那个带头的nv学生手叉着x,趾高气昂问她:「你就是丁宛心?」
丁宛心弄不清楚怎麽回事,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就是她。」另一个人说。
那带头的nv学生用鼻孔看她,「长这麽丑,他是看上你哪点?又穷又丑!」
她终於知道她是谁了……
三年级赫赫有名的学姐,也不是真的在社会上混,就是喜欢带头穿极短校裙,化妆上学,一群nv孩子都跟着她,听她的话,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捉弄一下,或者偶尔化身正义使者,像现在这样。
她们看到丁宛心旁边装满垃圾、树叶的大号垃圾桶,一个箭步举起来,就往她头上套下去。丁宛心头套在垃圾桶里,双手不断在空中挥着,想把垃圾桶拿起来,偏偏她们不让。她心中满是错愕,过了会儿便不再挣扎,她一直以为好不容易撑到期末最後一天,可以稍微放松了……
她们见她不挣扎,渐渐失去捉弄她的兴致,将她推倒在地上,打钟了那群人才调笑着走远。丁宛心把令人窒息的垃圾桶从头上拿下来,看着又重回地上的垃圾。脏w的垃圾桶里面有昨晚校园开放後,人家随地乱丢的、没喝完的饮料罐、酒罐和各种宵夜渣渍。她的脸上、身上脏w不堪。抹抹脸,低头重新扫地,难过的泪水流了下来。谣言甚嚣尘上,她还是每天腆着脸来上学,她都忍过来了……她一直安慰自己只要再忍忍就好,只要她漠然以对,久了她们就会觉得没意思了吧?可是,忍到了今天,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不知道要把自己缩到多小,才能被这些人无视。
中午放学,她又在校门对面遇到那群三年级的学生。学期最後一天了,老师们也管不了她们,学生们显得肆无忌惮。她们经过她,把手上那杯没喝完的热咖啡故意泼在她身上。热咖啡滚烫,她尖叫出声,那些人就跑了。丁宛心怔在原地,看着自己蓝白se的运动外套上,一大片深褐se的渍,身上没一块地方是乾净的,咖啡从外套下摆滴落,滴在她的k管上。从她身边经过的学生,各个都在看她,好奇她为何如此狼狈。
眼前繁繁人影重叠,历历前尘在目,垂着头,她的心走入沉重黑坟。
她不准自己哭,不能在他们面前哭……不可以哭……不去想就不会哭……
经过杂货店,她总会下意识转头想看那边有没有人蹲在门口ch0u菸。不过她再也没遇过他。
她脚步不由自主往家的反方向去。到了那间破屋子前,发现门关着,原本打算转头就要走,想了想,还是去推门。
大门没有锁。
她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客厅桌上就要离开,房间里却有动静。
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身上,各种气味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运动服外套脏得吓人,黯然失se的脸不再有往日的青春洋溢。她一看到傅趋光,消失了很久的傅趋光,突然又很想哭,忍着忍着,忍不住就大哭出声,她捏紧衣摆对着他喊:「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害你,我不应该说谎,我不应该乌鸦还想当凤凰!」她哭着道歉,手背遮在眼睛上,这些话她再不说出来,就要被憋si。
傅趋光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哭。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用抬起手臂遮住整张脸,难过痛哭。
傅趋光刚洗过澡,脖子上还挂着条毛巾,一身长袖t恤和棉k,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知道道歉不能弥补她做错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把过去那些错的弥补回来,有些事做错了就是错了,根本无法矫正!他任由她哭,哭到最後客厅里又恢复宁静。
她放下手臂,低着头看着自己sh濡的肮脏外套。
傅趋光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过来站在她眼前,漂亮眼睛里的幽光昏暗,白皙的脸庞依旧没有血se。她仰视他,这个曾经和绝望画上等号的人。他神se很冷,眯了眯眼睛看她,像是在观察。她有点害怕。忽然他抱住她。他的大掌压着她,将她牢牢贴在他的x口上,压得她快要窒息。
「对不起……」她闷在他x口吃力地说。
傅趋光没有说话,他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t。
她的身t吃痛!正想要他不要这麽用力。
傅趋光却在她耳边开口了。
「你现在是我的……终於属於我了……对、吗?」他的嗓音低沉,宛若幽冥鬼物。没有关系,她不怕,她只愿她的灵魂得救……
寒假开始没多久就来了场寒流,母亲带着弟弟去百货公司挑新年新衣和玩具,家里只剩丁宛心一个人。随便吃过午餐,套上笨重的厚外套,走出家门,一路闲晃。天冷她的手一直收在外套口袋里,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经过乱葬岗和废墟,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不知道傅趋光现在会不会在家。
丁宛心晃到傅趋光住的屋子前,发现门关着,原本打算转头就走,想了想,还是去推推看门,发现大门没有锁。
她喊了声:「有人吗?」
里头一点回应也没有。她看见客厅椅子上凌乱的衣服、k子,还有桌上吃过的各种泡面盒子,心念一动,就脱了外套动手整理。
那天,傅趋光在她耳边说的话言犹在耳。其实他也没说什麽,她是又回来找他了没错。她自愿帮他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不全是为了弥补,毕竟那天傅趋光告诉她,她捡到的东西,根据等级和量还不足以有刑责,警察只能抓了又放,不过,戚媛媛倒是因此被傅趋光b着把那坏东西戒了。
她听了稍稍松一口气,连日累积的愧疚终於得以消除一些。
丁宛心把衣服全洗了晾好,又把房子稍微擦过一遍。那上锁的边间她进不去,她很担心里面的人,不明白为什麽傅趋光非要把他关在里面不可。
这时候傅趋光从外头匆匆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丁宛心。
他们之间还是带了点尴尬,没有人先开口。
最後还是他先说。
「怎麽来了?」
「明天除夕。」都大冬天的了,傅趋光竟然只穿一件薄长袖,她看了都觉得冷。
「就是除夕我们才忙啊!这几天要没日没夜的。」他钻进厨房随手倒了杯水喝。那动作和态度很自然,就像丁宛心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彷佛已经忘记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他从冰箱里拿东西出来加热。她看着他弄,接着又把东西倒进碗里稍微隔水弄凉,就知道他要做什麽。
「你怎麽不把他……送去疗养院?」
「送过啊!以前我在别地的时候送过,我们这种工作就是要到处跑,也没时间去看他,他每次又吵又闹还企图逃跑。」他从k袋里掏出菸盒,敲了敲,ch0u出一支菸,抿在唇上,俐落地燃起了火花。
打火机在昏暗未开灯的厨房里一瞬之间成为照亮他疲惫俊脸的光。她看清楚他眼神中的无奈。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手上端了碗去开门。
其实她很胆小,没有勇气去看,站在外面,背对着门,心里很难过。
她听见他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吃饭。
傅趋光出来後手里拿着尿桶走到厕所去处理,她又提:「还是把他送去吧!好不好?」
傅趋光取下嘴上的菸,笑她。像是对着一个说着童言童语的小孩。
「是他哀求我不要抛下他的。他现在……很怕我抛弃他。」
「那不是抛弃啊!让他接受妥善的照顾会b现在这样好。」
「我连每个礼拜去看他一次的时间可能都没有。」
「……你就有时间在ktv跟那些人寻欢作乐?」她说。
傅趋光微微皱起眉看着她,「你不懂。」
「我怎麽不懂?本来就是,你少唱一次歌不就有时间了吗?」
他不说话,不大高兴的样子。
丁宛心看着他,放软了语调,「还是其实你b较离不开他?」
他脸垮下来,冷冷看着她,正要再说话之际。
「把他送去吧!我每个礼拜代替你去看他都可以。」
他突然大笑,「你已经、当你是、我老婆了?」
笑完,他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了。」
「不准亲我!谁准你亲我了!」丁宛心抹完脸,一脸不高兴。
「你现在是我的啦!为什麽不可以亲?」他脸上冒出微微胡渣,刺得她脸痒。
「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她认真解释。她那天明明就跟他说过,他们以後可以好好做朋友。
「无所谓啦!反正迟早会变我的!」他昂起下巴自信说道。
丁宛心嘟起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傅趋光没有问过她,她之前到底发生什麽事。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天她一身狼狈前来让他已经猜到了什麽。既然他不提,她也没有必要说,他们能维持和平就好。
「衣服我给你洗好、晒好了,记得收。」她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边说。
傅趋光笑着看她,很得意的样子,「你已经做起人家家媳妇的事啦!」
「才不是!我看你房子乱成这样,随手帮你整理一下。」经傅趋光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的踰越了。她弄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想要为他做这些,包括说要代他去疗养院也是。
「挺好的呀!」傅趋光两手cha在k袋里,跟在她後头,她的头发越长越长,已经把颈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拨她过肩的发,露出那带着微微骨感的漂亮侧颈。
丁宛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迅速回头看他,就看见他歉然一笑。
「你那个伤好了吗?」她立起外套领子,b了b他的手臂。
「好啦!皮r0u伤而已。」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他已是处理的老手了。
「那天谢谢你。」若不是他,受伤的就会是她。无论如何都应该道个谢,她想。
「若真要谢,这里的钥匙就给你,以後你来帮我整理房子。歪嘴霖每次来也不帮忙扫,一个房子住得像鬼屋似的。」傅趋光说完就掏出钥匙。
丁宛心摇头,「我又不是你的谁。」拉上外套拉链,喊了声,「走了。」就要出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明天我爸爸若是去你那,能不能不要让他进去?」
「g嘛?」傅趋光已经把菸叼在嘴上,正要点火,突然一顿,反问她。
「明天除夕啊!我不希望他们又吵架,傍晚我们还要回nn家,还要包红包什麽的,万一他又把钱输光,我妈这次可能会杀了他。」
傅趋光笑了笑,从k子口袋拿出一个短夹,掏了几张钞票出来递给她。
「做什麽?」她刚刚还在跟他说正经的事情,他突然掏钱出来做什麽?
「给你的红包。」他的笑容眯起了眼睛。
「为什麽要给我红包?」
「代替你爸妈给你的。」他笑得皮皮的,还有几分骄傲。
她还是不明白。
「你爸爸要去哪里,我怎麽可能阻止他?何况那是我的工作啊!不过给你红包这件事,我可以做。」他塞进她手里,一双大掌包着她的手,暖暖的。
「我又不是为了红包……我也不能拿你的红包。」她想还给他,他不收。「我不会再拿你的东西了。」她严肃地说。
「为什麽?」
「因为我当我们是朋友。」
他不懂,眼神中有些疑惑。
「以前我随便拿你东西,是为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只想当你是我一个朋友,我不想拿你的东西,让这个友谊变质,可以吗?」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当朋友,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傅趋光脸se冷了下来。
她咬着唇看他。两个人沉默了会,傅趋光又说:「你爸爸的事要你们自己去处理,不是我阻止他一次事情就会解决的。」
她还是坚持把那几张大钞还他。她怕了,真的怕了,怕拿了人家的东西之後要偿还的代价太高。
傅趋光不再说话,看着丁宛心走出去。从敞开的大门看出去,她瘦小的背影被膨大的外套罩住,显得人更小了。傅趋光把尿桶拿进去,又放了热水准备赶紧给他父亲洗个澡,一会儿还要出去,很多事要忙。
他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智力像是几岁的小孩子,把傅趋光当作自己的哥哥,很依赖。
仔细回想,小的时候,他父亲也没对他不好过,就是生活太苦又太劳碌,时常忘了顾他。他现在想想也不怪他,那时候母亲的病情紧张,一家子愁云惨雾,肚子都顾不饱了,他在外面做什麽谁管得了呢?
後来母亲si了,却不是病si的,是用毒过量si的……那种震撼,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小时候他常为了肚子饿哭哭啼啼,母亲总笑着说男孩子不能哭,可是他就是肚子很饿很想哭,为什麽要他不要哭呢?母亲走的那一天,他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她之於他的印象只剩下那一双迷离的凤眼,窝在床边一角,就再也记不起什麽了。那一天他真的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是怕得哭不出来。面对家徒四壁的屋子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父亲,听说她到si时那针头还挂在身上。
想到那一天,他ch0u了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烦躁地要找菸。
安顿好家里的人,他赶回场子,新年也为赌场带来了新气象,原该宁静的小镇,以这原本倚在边缘的屋子为中心热闹了起来,熙来攘往。有的人是路途迢迢开车过来的,这里偏僻却行事方便,好赌的人只要有地方赌,信得过场子,哪怕是千里路程爬也会爬过来。
傅趋光遇见刚给镇上的局子送零用钱疏通的歪嘴霖。歪嘴霖见到他正想开口叨念,却被傅趋光一个眼神住了嘴。
他和戚媛媛的事是他们的事,他不想管也不想听。即使他早已听说她不顾自己的身t才复原没多久就急着回去上班,而且完全不挑客人,随随便便就跟人出场过夜,夜夜烂醉没有节制,店里面教的那些规矩早已被她抛诸脑後,人总是治得了身t的伤却治不了心里的。他对她已仁至义尽,剩下的,那些她想要的他给不起,又或者,他不愿意给。再怎麽样他也不会和好兄弟争同一个nv人,更不应该纠缠不清。
在里头巡过一圈出来,傅趋光拉拢了身上的外套,耸着肩在寒风的屋檐下ch0u菸,很多外地游子都回来这小地方过节了,一眼望去,远处灯火通明,是很难得的景象,这个颓败的小镇彷佛si而复活了一般。
他突然想起稍早那个娇小的背影,那个恨他的nv孩。有那麽一瞬间他发觉其实他们很像,一样倔脾气、一样y险、一样狡猾,用着各种方式想保护自己。
她说谎来掩饰自卑,他逞凶斗狠让自己显得强大,说穿了都只是害怕受伤而已。
他知道自己年纪不算大,活得还不够长,但他吃的苦,受过的人情冷暖绝对不b人少,他知道她想做什麽,他懂她,那个看起来很纯真却胆大包天的nv孩。
他不怪她对他做的一切,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不管整件事的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他要的就好。
想到这里他咧嘴笑了。
歪嘴霖回头看到莫名其妙在笑的傅趋光,以为他是因为今天生意好在高兴。
「今天晚上光是ch0u场地赚的就够我吃上三个月了。要不年初六我订个包厢吧?」歪嘴霖讨好地问。
「那天我有事。」傅趋光踩熄脚下短短的菸蒂,看了他一眼,「你别没事就老跑去酒店守着她,nv人都犯贱,你越把她当宝她就越拿翘,懂不懂?」
「唔。」歪嘴霖不知道自己整天没事就往酒店跑的事已经传到傅趋光耳里,有些意外。
傅趋光拍了拍他的肩,走进吵吵嚷嚷的屋子里,留歪嘴霖一个人痴痴想着,那是改成两天去一次好,还是三天?
一进屋子,里头烟雾缭绕,傅趋光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心里自嘲。他也是犯贱的,不适合自己的人还y要去碰、去纠缠,nv人、男人,在感情上执着,谁都是犯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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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丁宛心的父亲被押着,一家子老早就往nn家出发。
nn家算在镇中心上头,许多亲戚早早就到,大大小小都在,好不热闹。
丁宛心一眼就看到身材高大肥满的大伯站在门口,她知道自己在丁家不显眼,嘴巴就更应该要甜,很有礼貌地喊了声:「大伯好。」
大伯恍若未闻,忙着擦门框,并没有理她。
她确定自己喊得不算小声。这些人她算是久久见一次,每一次见面总是不开心。她又对着大伯旁边喊了声:「婶婶。」
大婶婶很敷衍地随便应了声,就不再理她。
她走到屋子的角落,看着一屋子满满的人,明明都是亲戚,却像路人般陌生。她隐隐约约知道大伯是为了分家产的事对她家不满,迁怒到她,但那不都是大人的事吗?她正值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年纪,这些事她知道却又不能表达些什麽,只觉得自己被讨厌得很无辜,明明是欢喜的旧历年,却感觉到老丁家根本暗涛汹涌,每个人都在算计那所剩无几的家产。
她像个隐形人一样待在屋子里,度秒如年吃完年夜饭,收到一个nn给的红包,也是唯一一个。她把那崭新的红se袋子郑重地收在厚外套口袋里。
几个已经出社会的堂哥堂姐在一边聊天玩牌,读小学的堂弟堂妹在外面玩鞭pa0,母亲抱着弟弟和nn亲昵地说着话,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一秒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小弟弟在nn怀里一刻都没离开过,nn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孙子又亲又捏脸颊喜欢得不得了。丁宛心看着,随手捡了几颗桌上的糖收进口袋,旁边几个没人提醒也不知道称谓的长辈问她:「读高中了吧?高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