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蕴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属于那种很典型的优等生:永远名列前茅,不管学什么都特别快。
开学前的分班考,她因为没有认识到这个考试的重要性,完全?没有准备,以至于错失了进入重点班的机会,开学以后也奋起直追,自己把数学和物理提前学到了高三。
在进入重点班之前,她也预料到自己自学的深度肯定不如有老师带,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听都听不懂吧?
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平行班和重点班的差距就拉得?这么大了?
昨天晚上1班班主任跟她谈话的时候,她还觉得?人家是在说大话吓唬人呢,但是现在,坐在讲台下,看着黑板上那个画着各种轨道?的卫星问题,她真有一种古人看着卫星上天的感觉:迷茫,疑惑,又不甘。
今天是星期一,重点班的其他人都一窝疯的去食堂抢招牌红烧鸡块去了,郭蕴则呆呆的坐在座位上,还有点回不过神。
就算吃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打击太大,完全?没有胃口。
宋轻予原本也被陆佳伦拉着准备往食堂方?向冲,可?冲到门口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先去食堂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儿再去。”她对陆佳伦说。
陆佳伦一脸不解:“再晚点可?就连汤汁都剩不下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大过红烧鸡块的?”
反正陆佳伦是完全?不能想?象。
宋轻予笑起来?:“那你就快去吧,顺便替我多吃点。”
还留在教室里的郭蕴,始终让她有点在意。
郭蕴是从4班升上来?的,而自己上一回,进的就是4班。
那时候宋轻予因为严重的晒伤,性格变得?自卑畏缩,而且一进高中,就被几个特别恶心的男孩子嘲笑,在班上的人缘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完全?不跟班上的人打交道?,在寝室也待得?如坐针毡,就跟坐牢一样。
那时候她在学校唯一熟悉的人只?有姜霍,但是重点班学业压力?大,姜霍还忙着竞赛,她也不好?总去打搅人家,就算姜霍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也被她含含糊糊的带过去了。
而那时候的郭蕴,则是4班最耀眼的女生,成绩好?,长?得?又漂亮,性格开朗大方?,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她是4班少数几个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人,只?不过两?个人的境况天差地别,也不怎么打交道?。
后来?,就跟这次一样,郭蕴因为期中考试发挥出色考进了重点班,从4班离开了。
那时候,宋轻予本来?还以为郭蕴肯定就好?好?的留在重点班,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一个月都不到,郭蕴却主动放弃,跟校方?申请离开重点班,重新回到了4班。
人也变得?没有那么开朗了,总有些郁郁寡欢,话都没有以前多了。
很多人都说,郭蕴这是受不了重点班的压力?,直接当了逃兵,也有些人说她就是天赋不够,跟不上班,所以明智的放弃了。
宋轻予知?道?,这两?种说法其实都对。
因为这就是郭蕴和她说的原话。
一个逃兵,一个被欺负的小透明,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凑在一起,还当了一段时间的饭搭子。
郭蕴会帮宋轻予轰走那些嘴臭的男生,告诉她要凶一点,那群蠢货才?不敢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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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轻予也会听郭蕴说起心里的那些不甘和后悔,明明在重点班的时候,觉得?压力?大到每天都暗无天日,只?想?彻底解脱,可?离开以后又觉得?,要是当时再稍微努一把力?就好?了。
虽然是饭搭子,虽然也会互相倾吐心声?,但是宋轻予和郭蕴,一直都算不上朋友。
可?能……只?能算是对彼此最灰暗岁月的见证人吧,等到高二文理分班以后,就大步的各奔东西,也并不会彼此想?念。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宋轻予甚至连郭蕴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直到昨天晚上看到她本人,那些被时光掩盖住的碎片才?浮现上来?,回忆也重新变得?清晰。
而今天,看到郭蕴脸上浓浓的迷茫和脆弱,她终于觉得?,不能再单纯看下去了。
这一回,她没有留在原处,她也希望郭蕴,能够拥有稍微不一样的高中经历。
郭蕴还在发呆,甚至考虑起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平行班去算了。
反正课都听不懂,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这可?是重点班啊,每年的重本录取率都能超过90,还有不少人能考上清北的玉山高中重点班!
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父母肯定也会反对吧,还有那些以前的同学,说不定也会笑话她像个没出息的逃兵。
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杂乱,心也越来?越浮躁,看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题,只?觉得?更加面目狰狞。
正在纠结的时候,一根奶糖递了过来?,抬起头,旁边站着个笑容明媚的少女。
郭蕴知?道?这个女孩子:她是这次期中考的年级第十,语文英语都很厉害,上午一连被不同的老师表扬了两?节课。
其实以前郭蕴就听说过这个女生,不过那时候她最有名的还是亮眼的外表,毕竟高一年级最漂亮女生这个称号,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谢……谢谢。”郭蕴迟疑的接过这份好?意。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再晚点估计就什么都打不到了,”宋轻予笑着问她,“我还可?以给你讲讲我听课的经验,毕竟我刚进重点班的时候,也是听都听不懂,糊涂了好?久才?勉强跟上。”
郭蕴一愣:“你之前也有听不懂的时候?”
“当然有啊,”宋轻予表情沉重的叹口气,“现在也时不时有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的时候呢,重点班这几个老师实在太变态了,教起知?识来?填鸭一样的灌,可?从来?不在乎我们听不听得?懂。”
郭蕴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