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颂唯手指滑过自己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指尖最后停留在发梢。
她猜想,自己那枚暗藏定位器的簪子,应该已经被孟郡诚识破。
想当年,在川省共事的日子里,杜颂唯便时常运用此类手段,时而藏于jg美的首饰之中,时而巧妙地嵌入不起眼的纽扣之内,根据场合的变换而灵活应变。
这些,当然是最为熟悉。
“你是不是把我的定位器关了?”杜颂唯直截了当地问。
她在皮家喝了那杯茶后一直昏迷不醒,但醒来后身边竟然是孟郡诚,那只能说明这一种情况。
孟郡诚也坐起了身,背靠着柔软的枕头,神情平静地回应:“我研究过了,但是我关不了。”
杜颂唯听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那你……把它扔了?”她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担忧。
孟郡诚点点头,语气里带了一丝无辜:“是啊。”
杜颂唯听后,手捂住了脸。
“要是被别人捡走……”
她低声喃喃自语,显得很是焦虑。
孟郡诚见状,探过身去,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更近。
他声音放得很低。
“别担心,若簪子真被他人捡走了,我给你重新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他说着,语气中满是认真。
然而,杜颂唯却摇了摇头说:“簪子丢了就算了,但那个定位器太贵了,我才用了一次。要是被别人捡走弄坏了,我会r0u疼si的。”
孟郡诚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下来:“再贵我都赔给你。”
杜颂唯闻言,嘴角g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放下手,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孟市长打两百万到我账上吧。”她开玩笑地说道。
被讹了一大笔的孟郡诚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开了一场玩笑后,杜颂唯的状态明显轻松了许多,仿佛心中的重担被暂时卸下。
她下了床,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但显然不是她的那部。
“我的手机你放哪了?我现在得赶紧联系他们。”杜颂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她需要确认外界的情况,不能出现重大疏漏。
“在客厅。”孟郡诚也从床上起了身,往客厅走去。
杜颂唯走在他前面,当两人走进客厅,光线稍微昏暗了些。
杜颂唯的目光立刻被茶几上的景象x1引。
那里,一瓶红酒已经开封,两个酒杯还残留着红se酒ye。而沙发上,她之前穿着的那件礼服随意地搭着。
“谁过来了?”杜颂唯询问。
孟郡诚回答道:“是李青。我特意请他来为你进行血ye检查。结果显示,你是因为摄入了氯硝西泮而陷入昏迷的。不过,你大可放心,除了这一点,你的身t其他状况都非常好。”
听后,杜颂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和安心。
孟郡诚走到电视柜旁,拿起杜颂唯的手机。他转过身,将手机递向她。
杜颂唯伸出手,准备接过手机,但就在这时,孟郡诚却突然缩回了手。
这个动作虽小,却足以让杜颂唯的心头一跳。她抬头看向孟郡诚,只见他似乎是在犹豫。
看到杜颂唯疑惑的眼神,他解释。
“你的手机现在还处于关机状态,一旦开机,就能顺着手机定位找到你,祝听馀——肯定也会来找你,所以——”
说完,孟郡诚轻轻将手机放在杜颂唯手里。
杜颂唯接过手机,笑了一下,走到沙发处,捞起了自己的礼服。
“给我准备一辆车。”
说完,她抱着礼服回了卧室。
很快,杜颂唯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此时,孟郡诚已端坐于沙发上。
似乎早已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正抬头向她投来目光。
她轻步走向他。
孟郡诚举起手中的车钥匙,向杜颂唯展示。
“这辆车,名义上属于一位川省人士,我已与他g0u通过,他会守口如瓶,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好。”杜颂唯接过了钥匙。
随后,孟郡诚从沙发上站起,带着杜颂唯走向车库。
“倘若再遇此类情况,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今日的疏漏,若再发生一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郑重其事地说。
杜颂唯说:“这并不算疏漏,其实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皮家若毫无动作,那反倒令我惊讶。皮家内外,我早已布置妥当。他隔壁的住户,早已换成了我的人,一旦我离开皮家,他们便会立即行动。”
她稍作停顿,似乎在权衡接下来的话是否合适说出口。然而,经过一番思索,她还是决定坦诚相待。
“而且,我之所以没有告知你,也是考虑到你与孟家的关系。我不希望因此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孟郡诚的脚步在听闻此言后,骤然凝固。
“孟家?”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正是。”
杜颂唯点头,声音沉稳。
“若非此事牵涉京都大局,我亦不会涉足其中。你身为孟家一员,避嫌乃是情理。现在选择告知你,也不过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孟郡诚心中明了,杜颂唯之所以将此事透露给他,全然是出于对他的深深信任。
他深知孟家内部的纷繁复杂,因为祖辈的缘故,一大家子人至今依旧聚居一处,自幼他便在这人x百态的交织中历练成长。
“诸多事宜,你尽管去办,无需过多顾虑我,你的考虑已让我心生欢喜。”孟郡诚轻声说。
在昏暗的车库里,杜颂唯默默垂下眼眸,轻轻按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车库内一辆黑se的suv车灯闪烁了一下。
“你此次来山城,全都是因为我吗?”
她抬起眼眸,凝视着他,“明天依旧是工作日,你肯定是要在今晚飞回去的,不累吗?”
孟郡诚微笑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唯唯,只要想到能见你,我就像被打了肾上激素一样。千山万水,只要是为了你,我亦可过。”
“孟郡诚,你需要为你自己。”
“孟郡诚,你需要为你自己。”
杜颂唯话音刚落,孟郡诚的脸se就变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杜颂唯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
她微微扬起下巴,接着说:“孟郡诚,你我都心知肚明,现今的局势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友情与合作界限。我与祝听馀之间,已交织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而你,即将迈入三十岁的门槛,你的婚姻大事,无疑也会被上面关注。你,可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
孟郡诚静静地注视着她,正是因为对她了解得如此透彻,反而让他感到更加心痛。
杜颂唯总是毫不留情地利用他的每一丝价值。
他深x1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然后开口问道:“你想让我和谁结婚?”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被这沉重的氛围所影响,杜颂唯迟疑了,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杜颂唯,不管是谁,我都拒绝。”孟郡诚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知道杜颂唯想要的是什么,对于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妥协和配合,唯独这一点,他内心真的难以接受。
杜颂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孟郡诚露出了一个微笑。
“既然你不情愿,我又岂会强求。”
孟郡诚心中一紧,急切地问:“那你……”
“你不要想那么多。”杜颂唯再次露出那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抚着孟郡诚。
杜颂唯驾车离去后,孟郡诚返回屋内,开始收拾行李。他马上也是要离开山城的。
但一想到杜颂唯竟然已经到了让自己和别的nv人结婚的阶段,孟郡诚的心中涌起一gu难以言喻的悲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gu巨大的力量瞬间ch0u走了所有的力气,手里的衣服滑落,掉在了地上。
前一刻,她还在与自己嬉戏玩笑,让他心生欢喜,然而现实却是,她要把他送到别的nv人手里。
他自以为洞悉她、熟悉她,然而事实上,她仍然如同迷雾般难以捉0。
孟郡诚烦躁地用手r0ucu0着头发,试图将内心的混乱与痛苦一一r0u碎,然而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快步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从医疗箱里取到了那支已经用过的消肿膏,放在还没有整理的床上。
接着,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对着消肿膏仔细地拍摄了一张照片。完成拍摄后,他轻轻地点开与祝听馀的聊天界面,将这张照片发送了过去。
这个牌子的,消肿效果非常好
在成功与助理取得联系后,杜颂唯驱车直奔锦红。
鉴于她的车辆并非小区内的常驻车辆,她预先联系了祝听馀,确保小区门口的警卫有所准备。
然而,当车辆缓缓接近小区入口时,杜颂唯的视线中意外闯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手持一把黑se的雨伞,静静地伫立在纷飞的雪中,仿佛与这雪景共同绘制出一幅琉璃世界的画卷。
那身影,正是祝听馀。
杜颂唯缓缓将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祝听馀低头看向了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他抖了抖手中的黑伞,将上面的雪花抖落。然后,他收起伞,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座位。
车内的空调瞬间融化掉他肩头的雪。
杜颂唯注意到,祝听馀依旧身着那件在皮老爷子寿宴上穿过的衣服,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深灰se的大衣。
杜颂唯微微皱起了眉:“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刚来而已。”他笑着回答。
杜颂唯驾车驶入小区,她不禁开口劝慰:“天气如此寒冷,你其实不必特地出来等我。”
“抱歉,你失踪那么久,我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你,这让我有些心慌焦虑了。”祝听馀解释。
杜颂唯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必为此道歉。”
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同样也没有预料到钟韵舟会暗中派人前来保护我。”
尽管之前他们在电话里已经讨论过此事,但祝听馀心中仍有一个未解的疑惑。
“那么,那支簪子为何会被扔掉呢?”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杜颂唯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应该是无意中碰掉的。”
说完,她又反问道:“簪子找到了吗?定位器有没有损坏?”
祝听馀听后,立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你放心,簪子和定位器都完好无损。”
听到这话,杜颂唯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略点了点头,继续说:“那就好。我听说你已经封禁了皮家,拘押了皮夫人,但还是没能抓到皮世坚?”
祝听馀微微点头,沉声道:“虽然派去的人稍晚了一步,但目前仍在全力追捕中,希望犹存。”
“真是不要命啊,这么大的雪,都拦不住他?”杜颂唯感叹。
祝听馀冷笑一声,分析道:“对他来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过,此次事件若说没有军方内部的暗助,我是万万不信的。”
杜颂唯赞同地点头:“能在你的严密监控下,还敢暗中援助皮世坚的,绝非等闲之辈。”
听完这番话,祝听馀默默地抬起了右胳膊肘架在车窗上,支撑着自己的额头,陷入深深的沉思。
杜颂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她深知他此刻的心情,正如当初她发现卫戍区詹家两兄弟涉嫌军火走私时那般沉重。
因此,她能够深切地t会到他的忧虑。
“别太担忧。”
杜颂唯轻声说道,“首都那边,有我的整个秘书处压阵,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祝听馀闻言,缓缓转过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低声道:“好。”
车很快从锦红小区大门开到了祝听馀的住所。
下车后,杜颂唯的手机收到了一则信息。她点开后,看了很久很久。
“怎么了?”祝听馀不禁问。
当被问及情况时,杜颂唯缓缓地抬起头,她的眉头紧蹙,脸上明显流露出愤怒的神se。
“还是让皮世坚给跑了。”她带着一丝不甘地说道。
然而,祝听馀却显得异常平静,脸se如湖水般波澜不惊。
杜颂唯急切地问道:“你为何如此镇定,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祝听馀闻言,微微侧过头,嘴角g起一抹微笑。
“外面风大,我们不如先回家,我再慢慢和你细谈。”他轻声说道,同时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杜颂唯的肩膀。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的寒冷和不安都驱散。杜颂唯的身t微微一僵,但感受到了祝听馀的t温,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她抬头望向祝听馀,那双明亮的眼眸正回望着她,她心中的疑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解答。
“你有后招?”她轻声追问。
祝听馀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动作轻柔而充满力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前行。
山城多山,一座无名山上,一辆老旧的吉普车正艰难地往山上攀爬,车轮在积雪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车内,皮世坚坐在后座,他的脸se苍白,双眼中满是焦急与恐惧。他时不时地往后看去,尽管视线被肆nve的风雪所模糊,但他总感觉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猛兽”正在b近,大张着嘴,准备随时将他吞噬。
“快些!再开快些!”
皮世坚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他焦急地催促着前方的司机。
他手里的手帕已经被汗水浸sh了,他不停地擦着额头,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身上穿着的那套参加父亲寿宴的红se定制西装,本是华丽而昂贵,此刻却显得有些皱巴巴,失去了原本的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