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桂香满院。
温容坐在桌边,看向窗外溶溶月光。虽说下午桑子城就差上演负荆请罪这一出戏,但到底是伤着了澹麟。他吐了几口血,却不埋怨,嘴上只说着自己无用。刚躺到床上不多时又下床,惦记着她还未吃饭,做了一碗笋泼面端到她桌前才又躺回去。
这样的好徒弟去哪里也是寻不得的。
桑子城和言越下山本是为了传达玄灵真人之命。百里之外的乌月镇发生人祭之事,闹得城镇中人人惴惴不安。以人祭鬼本是荒唐,乌月镇却在数月之内连祭三人,此事闹得甚凶,只能由最近的栖梧山和灵霄山负责。
温容正想着澹麟身上有伤,明日可能要自己独自动身到乌月镇。这时南屋里传来几声细碎的声响,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温容端起油灯,穿过院子推开了南屋的门。
里头黑黢黢的,她端着灯向前走两步,只见澹麟正在床前收拾着什么。
澹麟正低头往包袱中放着自己的衣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手中的动作停住,却迟迟没有回过头。
“你晚上收拾这些,是要到哪里去?”
温容心下一沉,走近几步站到了他身后。
澹麟的东西本也不多,那几件衣衫也是温容买给他的。他手上为包袱打了一个结,声音似是颤了颤,低头抓紧了包袱:“……师父,白日桑师伯和言师叔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
温容的脚步一顿。
怪不得他端着茶水出来时脸上像是覆了一层灰一般,说是霜打的茄子也不为过,原来他们二人对她说的那些话他竟全听到了。
“师父,他们说的对,我确实天资愚笨,”他手上动作停住,转过头看向温容,“可是师父,我对你并无异心。师父救我性命,收留我住在这里,我感激不尽……怎么会做师父讨厌的事情。”
澹麟望着她,原本黑亮的眼眸中已布满血丝,眼眶中骤然砸下一滴泪。他苍白的唇紧紧抿起,像是不想被她看到,可是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向下滚,整张脸都湿了:“师父,我——我还是离开最好。”
他抓起包袱便要向外走,被温容一把抓住衣袖。
温容哪里想到他竟伤心成这个样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油灯,抓着他的手臂带他重新坐回了床边。油灯的火光将他脸上的泪水映得更加清晰,溶溶月流入窗中,落到了他的胸口上。
“我若是觉得他们的话有理,不用你自己走,我也会赶你走,”温容轻叹一口气,抬起手臂,捏着自己的衣袖擦向他的眼睛,“我既收你为徒,又怎会因他人三言两语就赶你走。”
好香。
温容的身子,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