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忆轻轻将粽子推给他。
她上完课回来,季允之才放下游戏机起床。听她说下午还要去,似乎有点不满。
“我也挺奇怪的。”她没有看他,专心整理那些chiikawa娃娃,“这个女孩住在这附近,还需要补习吗。”
她甚至是走路来回的,单程不需要十分钟。
不存在低于九万的楼盘。
“没有父母会真心喜欢平庸的孩子。”
他低头剥粽叶,漫不经心评价:“一辈子都要忍受失望。”
商忆的手一顿。
算了。
她能指望他这种人对亲情有什么理解。
算不了。她扭头看他:“你父母对你已经够好了。”
他父亲是她学校的客座教授,挂名那种。去年二月份抽空来过一次,安排下午两点参观,上午十一点图书馆就要清场。
商忆在窗边的位置,起身整理书本。阳光折射在她的字迹上,她忽然就感到想笑。
他的家里人会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昨晚就在这个学校一位女生的身体里吗?
应该只有他母亲知道。打过电话来痛骂,然而季允之打开免提,随手把手机丢在茶几上,将商忆揽在臂弯里,俯身吻她。
“她才刚满十八岁……你都安排好没有?不要让她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
“季允之,你无药可救了。知不知道社会对年轻女孩的苛刻?到底能不能体谅?”
“那孩子一直品学兼优,不要影响她的学业!让她好好把大学读完,否则我揍死你。”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直接把电话挂断,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语气促狭:“十八岁一个月了。”
商忆不知所措。
但模模糊糊地想,有这样的母亲,他怎么是这个样子呢。
她小心翼翼询问:“你妈妈不讨厌我吗?”
一般情况,他母亲应该会认定是她手段高超。
“为什么讨厌你。”他专心解她的连衣裙,“她知道是我的意思。”
后来商忆就明白了。因为他妈妈知道,别人怎么想,对他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他妈妈大概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随时打电话来骂他的人,但也没用。
她关心季允之有没有关窗,关心他的体检报告,关心他最近的饮食,甚至关心商忆是否一切都好,他会听完。
一旦问及某个决策,苦口婆心叮嘱他某些事要配合官方口径,或要求他不要去某些特殊国家出差,一样被挂电话。
然而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绝不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
楼栋里开小车的老夫妻,垃圾集中处理点的大叔,和他打招呼,他会礼貌回应;她带他去吃点心,他甚至先说谢谢。
就只是不在意。
她已经花了很长时间,还是没办法完全理解这种性格。
但他妈妈真的已经够好了。
她喜欢。无论是作为季允之的母亲,还是一个女人,一个长辈。
季允之起身开冰箱,还算回答问题:“他们不需要靠孩子获取价值。”
商忆忍不住:“什么意思?”
“你对普通人的繁衍有什么误解。”他抬了抬橙汁,示意她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