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孩子,小芙,”谢兰映紧盯着她,“不要惹我生气。”
谢芙屏住呼吸,轻轻点头,直到离开了父亲身边,她才把这口气呼出去。
她在屋内看到的那个男人疲惫、苍老,连维持坐姿都困难,然而眼中依然满含阴郁贪婪的火光,他的视线黏附在她脸上,让她感到一种微妙的恶心。
但是爸爸说的没错,表哥已经得罪了徐家,不这么做是不行的。谢芙在原地定了定神,继续向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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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爷繁衍出了一帮血统混杂的孩子,其中真正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只有长男,那位大少爷在三年前就结了婚。
——徐家还有一部分上不得台面的地下生意,由一个养子负责管理。
徐溯被改了名字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三岁,所以徐谢两家的几个小辈虽然是一起长大,但谢芙也和他几乎不算认识。她一时找不到途径和徐溯见面,又费了好些功夫才拿到一张黑市拍卖会的邀请函。郑维仪知道了这事,难得沉了脸问她要做什么。
谢芙恶声恶气地说别管我。
拍卖会的地址是市中心一栋华丽大厦的顶层,与谢芙设想中的黑暗场景大不相同。她到了之后发现郑维仪竟然也在,他正和旁人说话,没有看见她,倒是他身边那个女人向她挥了挥手。
那就是郑维仪的新婚妻子,谢芙还记得她叫宋绫。她想起她们曾经在徐渺的生日会上聊过几句,也想起当时她刻意说起郑维仪与徐渺的婚约——她的话术没有奏效,显然宋绫并非她所以为的那样是个傻瓜。
谢芙没有回应宋绫的问候,转身就离开了。她不打算在那两个人身上浪费时间,她还要尽快完成她的任务。
因为有谢家小姐的身份,谢芙很顺利地见到了徐溯。
对方里面的一间休息室里坐着,乌木办公桌上放着白兰地和燃了一半的雪茄。入目尽是单调的黑与灰,似乎室内的一切都毫无温度,连雪茄猩红的微光也是冷的。
门在她身后发出一声轻响,是带她进来的那个保镖退了出去。
“谢小姐,”徐溯拿起水晶酒瓶,倒了一杯白兰地,“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谢芙很得体地一笑:“我来看看你啊。”
“你已经看到了,”徐溯咬着雪茄,向后仰在了椅背上,“还有事?”
谢芙停了片刻才答:“我还有话要说呀。”
“我哥结婚的事情,徐伯伯是不是很生气?”她抿了抿唇,“先前家父也托人到府上谈过了,他的意思是我们两家不必为此伤了和气,毕竟……”
“毕竟郑维仪既然给脸不要脸,不肯结这门亲,那换女儿送到徐家来也不是不行,”徐溯看着她,“你爸爸要把你卖给我呢。”
他在等她露出受到冒犯的怒容,然而谢芙还是那个笑盈盈的样子,向他点了点头:“是啊。”
徐溯很意外地一挑眉,随即放下雪茄,将那杯白兰地推到了她面前。
“谢小姐,想谈这桩买卖,我们先看看你的诚意,如何?”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怎么说徐家也栽过一次了,不能不保险一点啊。”
谢芙以为他要她喝了这杯酒,但她的手还没碰到酒杯,徐溯又示意她等一下。
他拉开了办公桌下面的一个抽屉,伸手在里面翻了翻,取出了一小支安瓿瓶。瓶中装着浑浊的、艳粉色的液体,徐溯掰断了瓶身,将那液体尽数倒进了酒里。
白兰地很快变成了同样令人作呕的粉色,谢芙终于维持不住笑容,徐溯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手势:“谢小姐,请用吧。”
谢芙不言不动地坐着,仿佛能听见自己嘈杂的心跳。她很快意识到那声音的源头不是自己的胸腔,而是门外。
对面的徐溯也皱了眉:“是谁——”
他没有说完,门就被粗暴地打开,刚才站在郑维仪身边的那个女人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守在外面的保镖。
徐溯挥退了狼狈的保镖,似乎并不为宋绫制造的混乱场面而恼怒,甚至颇有兴致地开口请这位不速之客坐下。宋绫径自站着没动,她看了看室内这两人的情况,很了然地拿起了谢芙面前的杯子:“她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吧。”
谢芙在此刻回过神来,当即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别!”
她提醒得太晚,那杯酒已经被宋绫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