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杳移动?着脚步走过去,待真要看时,心情反倒紧张起来。
宁珩见她?犹豫,主动?替她?起了头?,从中抽了两幅出来,淡声道:“这两幅是近日新?画的,你或许会喜欢。”
温厚的声音传入耳蜗,仿若一个吊着羽毛的小钩子,让人的耳朵都不禁发痒。
细白柔软的指尖攥住那画卷上的束带,与?此同时,她?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随着画卷展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温雪杳认出画里是初雪那日,二人在城墙上所观的景象。
笔触的确灵动?非比寻常,只一眼便仿佛将温雪杳带回了当时的那个雪夜。
但画中只有飞雪与?远眺中的成片皑皑雪林,却没有人的身影。
温雪杳眨了眨眼,又去拿另一幅。
这一次,她?紧张的更?厉害了,以至于?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猜想,抬眼看向?宁珩,笑问?:“阿珩哥哥,那余下这幅,是不是那日你带我与?宝珠去山庄时所作。”
宁珩弯折眉眼,笑着嗯了声。
温雪杳得知答案,脑海中闪过宁宝珠的话。
——“昨夜风雪纵然好看,可又怎抵得过空灵雪景中的美人?”
——“兄长一定画了你。”
展开卷轴的过程像是被无限拉长,一片片飞舞的雪花依次涌现在眼前,温雪杳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总之她?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那副画上。
直到,画卷平铺在眼前,所有画面映入眼帘。
温雪杳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失望。
这幅画里,也没有她?。
母亲
小?年过去?转眼便是除夕, 前些日子温雪杳与宁宝珠已?经命人将祠堂打扫了出来。
宁国公府有规矩,女子是不能祭祖的,所以到了当日, 温雪杳反倒未有前几日忙碌。
宁珩祭拜过祖先后,一人留在了家祠。
这样的日子,他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国公夫人, 他的生母。
他沉默地又一次擦拭了她的灵牌,寂静的祠堂内,他的声音格外冷清孤寂。
“母亲,如?今我过得很好。”你一定很失望吧。
宁珩祭祖的时候, 温雪杳也?没有闲着。
她在想上一世发生的事。
上一世年后边关告战, 彼时她刚与宁珩退婚不久,温长青因她的事着急上火, 一时间染了风寒半个多月都不见好, 于是领兵出征一事最后就落在了盛家长子头上。
或许就是此?刻,官家对温家开始滋生不满。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温雪杳不确定这一次兄长会不会出征, 但若可以选,她其实宁愿温长青不要去?。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盛将军此?次带了五万盛家军离京,最后只回来不到一万,而作为主帅的盛将军也?在那场战事中牺牲。
温雪杳在深闺中,不懂战事、更不懂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她只觉得盛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忠勇之将, 就算打了一场败仗,可也?献出了自己的性命, 理应厚葬。
但不知道?从前线传回什么消息,最后的结果竟是官家大怒, 盛家满门?险些因一人而全?族获罪。
所以,她宁愿这一世兄长做出与前世一样的选择,不要上战场。
温雪杳有些发愁。
这一世她没整出那些幺蛾子,又如?何将兄长牵绊在京中呢?与此?同时她又有些纠结,若兄长做出的选择与前世一样,那么之后温家的下场是不是依旧不会改变?
难道?就只有她一人的命运改变了么?
她根本不懂得率兵打仗,若此?事能告知兄长与其商榷是最妥当的,可她重生一事,偏偏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对。
也?不是任何人,除了元烨,因为他也?是重生而来的。
可温雪杳不会忘记,上一世温家覆灭,他虽不是主谋,却也?有推波助澜之嫌。
她又怎可能会求他帮忙!
温雪杳心中记挂着这件大事,是以晚上的团圆饭也?吃的食不知味。
迷迷糊糊便熬到了守夜的时辰。
除夕夜,府里一片灯火通明。宁珩牵着身后的温雪杳,两人在雪地里一深一浅的走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雪天?的路更加难行,一路从堂厅回到小?院,足足比平日多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等两人行至门?前迈上台阶,鞋面?的积雪一抖,便簌簌落在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