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目不斜视瞧着水中初露牙叶的茶,三沸育华茶色均匀后倒了盏给她,松着腔说:“娘娘可要复宠?奴才有一计。”
许襄君挑眉怒瞪:“复宠?你还有一计?”她星眸微嗔,俏丽比若三春桃,清素冠绝。
黎至敛眸,笑意尽藏不显人前:“不喜?那算了。”
特挑了脂玉桃花盏盛茶,慢动作推至她眼前,“尝尝,是你许久未喝的闻林茶。”
许襄君此间胸前淤堵尽散,黎至竟与她打笑?
盯眼茶水,她顿顿闷声:“是许久了。”
远望出去,宫内高墙迭起,却有无数枝头越墙而生。
茶还未入口,楼下白衡从院外冲进来:“娘娘呢?襄嫔娘娘呢?”四处拉着人问,声音透着无数喜气。
隔老远都让人想问发生何事了。
许襄君掐眉,朝下低喝:“宫内高喝什么,有无规矩。”抬腕准备饮。
白衡闻声跪下,“娘娘恕罪,实在是大喜事啊!”
茶水刚到唇边,许襄君歪头:“何事?”
黎至探身将她耳朵捂住,她只看见白衡高兴得手舞足蹈。
茶水顺着动作入喉,许襄君怔看近在咫尺的黎至,懵然问:“怎么。”
黎至指尖弹缩,轻声:“先用茶,一会儿再说。”
许襄君转思才晓得白衡口中喜事为何,一口茶当真噎得她心肺疼。
黎至瞧见她神色有异,轻声规劝:“你料想过的,这事也绕不开,莫因此事事无兴致,半月了,还提不得这儿?”
指尖提着小壶又给她添茶。
想起那日许襄君便觉得恶心头顶。
目光从茶碗顺着指节、小臂、肩颈到他脸上:“是绕不开,那侍寝沐浴时你伺候我,我就勉强应了夏明勤那不要脸的旨。”
黎至臂膀一僵,眸光垂下:“不合规矩。”手速速收回。
许襄君将茶盏把玩在手中,娇声:“去他娘的规矩,没你重要。”
她觉得说话含蓄了些,脂玉桃花盏缓缓推滚到黎至手旁,不轻不重触碰下,甜津道:“没有我们快活重要。”
黎至清咳一声,簌落站起:“这种不能玩笑。”他僵着身子左右无措,草草敷衍,“有篇经文还没背清,我先退下了。”
过目不忘的人还能有东西背不清?许襄君指腹点着茶盏,漫不经心‘哦’声,也不多做为难。
撑眼瞧着黎至下楼、闭上小佛堂门,许襄君示意白衡上楼。
“侍寝是哪日?方才风大本宫在楼上没听清。”许襄君声音倦怠疏陌,神色恹恹。
白衡见她提不起精神,生怕她又是急病。
柳眉紧皱:“康公公说是后日,口谕一会儿送来。”白衡眸光低敛闪躲,“随着来的还有宫里几位老嬷嬷,同娘娘讲解如何侍奉陛下。”
提及口谕许襄君无精打采,可说到这嬷嬷许襄君一下来了精神,瞪大眼直问:“是那种嬷嬷?”
白衡那料羞娘娘这么直白,红了脸闷闷‘嗯’一声。
许襄君点漆似的眸子在眼眶打转,撑着下颚瞧看楼下:“几时才到?你现在出去迎,她们不来你也别回来。”
“啊?”白衡没弄懂就被许襄君推出去。
娘娘是迎旨意呢,还是迎那几位嬷嬷?瞧着倒是怪兴奋。
平珠随后被白衡推上来侍奉。
经过那一遭,平珠是见到黎至与许襄君都有些胆寒,这二人全然没那位老嬷嬷说得那般简单。
她才屈身,脊背冷汗骤起。
许襄君起身一把扶住她:“姐姐莫朝我行礼,襄君担不起。”
平珠听她温声细语觉着头皮发麻,人不禁打个颤。
许襄君浅笑,握紧她的手:“如你当初看的信笺内容一致,替我侍寝,我送你作皇妃,日后你定有皇嗣傍身。家中老小由我许家荫蔽,加之你日后身份贵重,他们无论入仕经商皆可,本钱我想嬷嬷给得足够。”
“你自选的搏杀,后夜可能作好?”
平珠此刻浑身细颤,嗓子胸肺干涩:“娘,娘娘,这是欺君之罪,您当真要这般作?”
说罢她浑身虚力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襄君撑扶下颚,吊眉:“这是嬷嬷让你带给我的话?”
平珠磕头,声音颤颤巍巍:“是,那位老嬷嬷要奴转告娘娘。当时,当时她泣不成声,忧心过度还晕厥过去。”
许襄君指尖缠绕发尾,心口被绞了下:“这也是她让你说的?”
平珠‘嗯’声,不敢动弹。
许襄君蹲她身前,长裙曳地,用力握住她手臂:“平珠,你日后是皇嗣之母,跪我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