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时走?”年节日子御前得不了休, 怕是没多会儿子就要走, 她不舍的将人拥紧。
许襄君呢音娇嗔可爱。
黎至抬手拨弄她鬓角发丝, 抚着她的脸。
“今夜不能走。”
凉沉沉的语气冰冷。
许襄君想到什么倏得撑起身子, 死死盯紧黎至:“嬷嬷那样说话是你故意要惊平珠的胎 是今日吗?”
许襄君倒吸口凉气,指腹揪乱床褥。
她颤出口:“盛松送了药?”
满屋子黑都黑不过他的眸,黎至眼底幽光森然。
他垂颈定言:“今日。”
许襄君心里惊然,一把揪住他领口:“你还要做那番大逆不道之事吗?你才应我的你可知,你会怎么做。”
唇角抖颤出不了声,她原是想说‘我真的会杀了你’,一种不明绝望漫上心头。
指尖用力磋磨他衣领,全身力气都在这里,生怕黎至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这孩子是初一生或是初四生他根本不在意,在意的是那日许襄君开了口。
黎至神情无波无澜,镇静地伸手握住她腰,将人拉进怀里:“皇子,我留御前。公主,奴才回您身边。”
许襄君指尖一根根松开,颓然一身惊汗。
半死了一回。
黎至看她,目光有些僵:“不敢祸乱江山。”
脊梁佝偻搁她肩上,与许襄君交颈:“你背了婚旨转头走近陛下,让大皇子失了脸。陛下生辰宴您与大皇子相谈后,他与后宫牵扯使起无颜。这两宗大皇子会记恨你。”
“公主 你的日子便一眼忘得见头。”
“还执意吗?”
无子撑腰,日后只能任人拿捏,他不想看到许襄君在那些人眼前拜服。
生知许襄君性子,黎至只好在微渺中希求什么。
许襄君知晓他担忧什么,缓缓攀他肩上,竭力抚慰:“秦贵妃又不是没儿子,不是九岁了么。”
“平珠真诞下公主,我立马投诚她。我与她没仇,竭心替她布局除去大皇子,我首功,怎么也会留我一命做个太妃。他日夏明勤大行,我就自请出宫守陵,你随我出去,我们落得自在。”
黎至苦笑。
守陵清苦拘束,且宫里每年有人抽检,方圆数百里官兵把守怕人偷跑。
哪里自在,那是备受监禁十年如一日的枯活。
腰上力道错失,掐得许襄君吃疼难喘气。
“今夜奴才陪您看看日后是哪条路。”
屋子除了薪火噼啪两声,静得实在吓人,恍然的心跳声都不那么齐律。
许襄君不喜欢这样,她扯住黎至衣袖:“你上来陪我。”
黎至想也不想动手脱靴,上床将许襄君拢进怀里,拥得很紧很紧。
她仰头,今日这天实在黑的不像话,除了他下颚和五官微末轮廓,什么也看不清。
指腹穿过黎至拘在腰上的指间,与他十指扣紧。
“黎至,你希望是皇子还是公主?”
黑暗将声音放大,撞在人耳膜上脑子连带有些晕眩。
黎至下颌线绷紧,气息骤然乱出,好半响苦苦启唇:“不知道。”
话里没情绪,没起伏,只有惶恐。
皇子,替她争这天下。
公主,与她厮守一室。
哪一种都有活法,各有苦楚、怡悦。
许襄君勾唇,握了握他掌心:“入宫那日我就知道自己不得善终 ”
黎至整个失控,浑身僵如磐石,气息杂乱无序,胸肺间甚至噎出一声仓惶悲鸣,急急吐:“不会。”
像给许襄君批了一道命,神佛难改那种笃定。
“我能护住你。”
许襄君仰颈亲亲他下颚:“我们偷了一年,无论这孩子是男是女,我们又能得许多年 你到底在怕什么?”
黎至喉结急涌,枯抓着的她的手放不开。
“生死还看不淡吗?这些会束你手脚、乱你神思,日后若因这罔命实在冤枉。”
“嬷嬷没跟你说过我们有一日是一日吗?那是我让她劝你的。你从平珠入宫后便一直铺算今日,你信不过自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