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不愿的,老奴仗着身份高,一个月便能出宫两回,宫门前撞见次数多了便遮掩不过去。正想放话不帮忙,她才道了实情,说这孩子是她在门前捡的。”
“她看见是位穿着身云纹锦缎的人,将孩子送去她门前。老奴混迹宫中多年,她说的那种缎子,只有宫中贵人旁的贴身内侍才有。”
“那孩子是老奴的、是老奴的女儿。”
“只因陛下想老奴回去服侍,有孩子,老奴大概是不愿也不方便回去,他为此将便哄骗老奴说孩子夭折,实则是抱给人家。”
李嬷嬷身子不好,几段话说得又喘又歇。
许襄君拧头:“那您定然将她接到身边照顾了,可为何会在十一岁没了?”
又跟陛下有关呢。
李嬷嬷笑得难看:“老奴不该私心将这孩子留在宫里的,她在老奴身边四年,一次随我去御前侍奉被陛下看中。老奴瞧出,连夜想送却没将人送出去,她便没在侍,寝的那日。”
“自她之后,陛下再也没碰过宫中十三以下的女子,说是不禁乐。”
许襄君:“ ”
眸子一下便深了。
这段故事说得奇慢。
许襄君听了短短几百个字,确是位女孩子的一生,另一个女子的七十余载。
她心中反复也不知说些什么,末了李嬷嬷钝钝问了句:“娘娘,能再快些吗。”
许襄君迎风扯了嗓:“再快些。”
她们刚到含元殿门殿庭,便见张宰辅、中邑侯、安德伯等半数朝臣跪请在门前,他们面前是覆了张宰辅官袍的人形,应是夏昭瑄尸体。
几十位大臣皆麻衣素袍裹身。
张宰辅为首,双手呈信:“陛下,请绪王告罪天下,戕杀手足、诬蔑太子,其母秦贵妃买通秦贵仪下毒、公然刺王杀驾,还将此罪嫁祸孝懿皇后,污她清白,以致孝懿皇后自绝而薨。”
“诸等罪行还请陛下明断。”
所有人一起叩首玉殿前,振声高呼。
张宰辅手上呈得便是黎至从夏昭瑄手上取的信,夏昭瑄亲笔写了自己冤屈,写了皇后委婉让十一位妃嫔下毒乃是被嫁祸。
其中各项证据都是她让黎至递出去,辗转一圈便成了秦宣匀跟绪王的项上刀。
此刻太子被绪王所杀,更是天下难容。
许襄君莞尔,此事闹成这个地步,陛下还如何包庇绪王。
天一亮这便要满城风雨,继而天下震荡。
她摆手,示意将李嬷嬷放下来,走过去倾身:“嬷嬷,你且再等片刻,里 ”
她突然睁大眼睛,嗓子僵住。
许襄君颤悠伸手,她鼻下没呼吸。
李嬷嬷死了。
含元殿内突然高喝声:“绪王下毒,绪王下毒,陛下驾崩,陛下驾崩了!”
“本王没有,不是本王,是你,是你陷害本王!”紧接着里头发出一阵阵瓷碎声。
殿外震惊,所有大臣闻声起身。
一个绿衣内侍挂着半身血撞出门,只见绪王满脸狞色,提着脆瓷朝他头上劈去,长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
他远远瞧见许襄君,目瞪这边。
含元殿门前哄闹起来。
大臣们挤挤攘攘进殿,忽然振声高呼:“陛下,陛下晏驾。”一阵哭喝骤起。
突然殿内夹了声:“拿住绪王,拿住绪王。”
夏景立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许襄君将李嬷嬷的脸对准殿内方向,倾身附耳:“嬷嬷,您看见了吗,我应了您的诺。”
雪将李嬷嬷一身覆白,她抬指,将她眼前的雪扫开,希望嬷嬷能看得更清楚些。
白衡见状惊慌起来,拉住许襄君衣袖惊呼:“娘娘,娘娘,现下该怎么办。”
不知所措求问。
伸手所有宫人也都惊慌起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许襄君不慌不忙从白衡手上接过灯笼:“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制狱。”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尚好尚好
◎没死就行。◎
许襄君疾步去丽景门, 没几步宫内震荡起大丧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