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书塾的窗后,他探手撑起窗棂时那般,眼底满是藏不下的愉悦与恣意。
方砚清抬手将那几张纸卷成纸筒,然后盖在她额前敲了敲,语气难掩戏谑。
“就为这点小事,竟也值当你愁得饭都吃不下?”
“我当初连退婚信都帮你写了,如今怎么不敢了。”
直觉方砚清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贺七娘也无暇多想。
猛地向上跃起,她想将方砚清手中那鬼化桃符般的东西抢回来。
哪料跳得过了头,额前撞得咚的一响,她就这般抓住方砚清微举的手,两眼直直盯着他被装红的下颌。
将人,扑倒在柜台后
作者有话说:
首先,审核爸爸,我以我的人格起誓,那个花汁,真的就是普通的,把花瓣揉碎以后会出现的东西,请您,千万不要过度联想,谢谢您!
其次,远松表示,一个两个的,好像都有点那个什么大病~他合理怀疑这本文里不会有除了他以外的正常人~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你喜欢便好◎
方砚清被她扑得后仰倒下, 肩背直接撞上了柜台后的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双手交握着举高, 掌心相抵处的纸卷被猛地折弯,下端叫二人揉出涟漪的纹。
怔愣抬眼, 贺七娘目光落于那一抹红痕, 好半晌, 才稍显生硬地移开眼眸,想要撑起身子,逃出这一方窘迫。
只这一动弹,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一动不动地搭在方砚清的心口处。
甫一回神, 掌下便隐隐有跃动浮现, 沿着她手中的纹路,传进心头。
本能地重重咽下一口唾沫,贺七娘指尖蜷起,却又在手下摩挲、感知到他身前布料的顺滑后猛地将身子往后一仰。
指腹处, 就像是被炭火燎过一般。
“当心。”
肩头揽上一只手, 贺七娘浑身僵硬地任由方砚清将她扶起,使扑倒一团的俩人离了彼此。
“对不住, 对不住, 我, 我不是故意的。”
贺七娘别开眼, 将头脸低垂, 双手并用地撑在地上, 而后爬起来, 站到一边。
她的裙摆覆盖在方砚清的衣摆上, 随其动作,一一擦过他的小腿,拂过膝盖,及至将被覆下的青色衣料露出。
“无碍。”
被揉皱的纸卷叫人搁在柜面,方砚清单手撑在柜面,借力站起。
简短的对话结束,二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各自转开身子,背对着对方,整理自己的衣物。
只萦绕流转于彼此之间的那份欲语还休,俨然已化作延绵不绝的霞色,染上他们各自的面容,叫人难以忽视。
门前,原本卖力扫雪的远松已经停下,正双手交叠撑在扫帚的木柄上,挪动脚,用脚尖碰了碰栴檀的鞋。
见栴檀望来,远松朝默契揭过方才那事,反倒已经开始各自假装忙碌的二人努努嘴,神情得意。
“还不谢我吗?”
栴檀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松,全然不知这家伙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先前娘子和郎君不慎摔倒,若她能及时上前拉住娘子将其扶正的话,以郎君的身手,他们根本不会像刚才那样摔到一起。
偏她才上前一步,远松就斜里横出一柄扫帚拦在她面前,这才导致她不能及时出手。
现在,他怎的还有脸,让她同他道谢的?
看懂栴檀眼底的嫌弃,远松也回了她一个不相上下的眼神,而后无奈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后,自转身继续去门外扫雪。
而栴檀耳廓微动,敏锐分辨出那句碎语里的木头脑袋以后,耐不住地眯起眼,盯着哼起小调扫雪的远松,动动脖子转转手腕,然后一撩衣摆,跨出门去。
太久没有找人对练,远松想来是欠收拾了
柜后,贺七娘不知从哪里随手抓来块抹布,正逮着后头搁货物的木架用力摩擦。
只间或还利用眼角余光,往站定在柜后的方砚清那头偷瞧上一眼。
见他一言不发地将那卷被二人合力揉皱的纸展开、抚平,而后提起一旁的墨锭,不紧不慢地开始磨墨,贺七娘抿紧唇,手下力道大得恨不能将木架搓下一层木屑。
门外行客匆匆,间有风过,卷起半空的雪,幻作神女臂间披帛,婆娑曼妙。
放下抹布,贺七娘慢慢走到檐下,伸出手,接住一朵朵自天庭琼树之巅落下的花。
入手,有淡淡的凉意。
它们一团团落在她的手心,看上去倒像是苇絮跨过千山,自洛水村的河畔,纷纷飘来她的身边。
孩童清脆的笑声打破静谧,贺七娘猛然回神,朝街前看去。
戴了虎头帽的孩童举着糖画,身侧,跟着提了大包小包,头脸包在风帽里的高大汉子。露在外头的那双眼,满是笑意地注视着正围在他身旁兴奋转圈的孩童。
腊月已至,又是一年岁末,也不知阿耶现身在何方兜兜转转,若连上那场旧梦,这时光长得她都快要记不清阿耶的音容笑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