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地于鼻间嗤笑一声,贺七娘脚下未动,只默默看着这位“许刺史”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青衫如旧,眉眼如故,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眸,专注得好像他是特意跨过千山万水,只为寻她一人而来一般。
心头哂笑,贺七娘突然原谅了曾经的自己一分。
毕竟对上这样一副虚情假意的脸,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够把控住自己,不落入循循善诱设下的陷阱的吧?
眼底难掩讥讽,贺七娘微微别开脸,叉手举过额前,毕恭毕敬。
“见过许刺史。刺史唤我贺氏即可。”
“七娘,你曾唤我二郎。”
眼前闯入一片青色的衣角,隐有暗香混了少许酒气扑面,俨然是身前之人想要伸手来触碰贺七娘行礼的手。
愠怒抬眼,贺七娘一瞬只想问问眼前这人,是不是换了个身份之后,便连脑子都给换了一个?否则,怎会如此刻一般,好似连人话都已听不明白了呢?
但转念一想,她同他之间,根本也没有相熟到这般地步。
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贺七娘垂手拉开彼此的距离,眉宇之间已难掩恼怒。
“还请许刺史您慎言。”
青影一动,贺七娘来不及躲闪,手腕径直被人扣在掌中,不得不被迫停下再往后撤的脚步。怒目而视,恰见了眼前这位“许刺史”眼中一闪而逝的晦涩与酸辛哀痛。
因着他的眼神,贺七娘脑内恍惚一瞬,继而又迅速恢复清明,暗骂自己被鬼迷了眼,竟又险些被这东西眼里的可笑情绪骗过去。
奋力挣着被钳制住的手腕,见其人久久不肯松手,贺七娘只得扬高声调,斥道。
“许刺史!请您自重!”
“你非得这样叫我吗!你当唤我!”眼前之人用力扣住贺七娘的手腕,将人拽到他的面前,骤然低下头,直视她的双眼,露出好似被人抛弃一般的悲恸表情。
“七娘,你当唤我”
“唤你什么?”
怒火中烧,将她勉力控制理智的心弦烧断,贺七娘再难掩饰心底的嘲讽,尖声打断他的话,面露讥诮。
“唤你方夫子,还是唤你方砚清?唤你二郎,还是唤你许刺史?”
故意用轻蔑的目光扫过眼前之人,贺七娘拧着腰嗤笑出身,挑起眉梢,她用没被控制住的那只手翘起指尖轻点额角,然后,故作恍然大悟地开口。
“或者说,您还指望我再找出个名头,用来称呼眼前这位嗯?我想想,该怎么说呢?”
贺七娘指尖向下,轻点于自己的红唇之上,偏了偏头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随即展颜而笑,伸出手指凌空朝身前面色难看至极的男人点了点,笑道。
“啊~身份莫名千变万化的您。”
“不过,许什么呢?不若您给我个提示,您是打算起一个字的名儿,还是两个字的名儿,我为您多琢磨几个,供您备用、挑选。”
作者有话说:
今日有奖竞猜:有木有宝子发现方狗身上的华点的说~~~~吼吼吼~~~提示,有句俗语叫“女为悦己者容”哦~~~~截止时间放到明天中午之前吧~~咩哈哈哈哈~~~
还有~~我家女鹅非传统娇娘子~~~~一旦她确定方狗的心意~~~会唰唰利用来给他下绊子的说~~~给大家打个预防针哈~~~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许瑾,我名许瑾◎
“七娘我, 咳咳咳”
轻声呢喃,缱绻自唇齿之间唤出她的名,尚来不及说完, 喉头一痒,青衫掩住掌中锦帕, 抵在唇边泄出一阵急促的咳喘声。
听得他嘶声咳嗽, 贺七娘下意识止住话语, 本能地往前迈开脚,目露担忧。
只还未来得及将那句“你怎么了”的担心倾吐,转而是眼神一凝, 赫然发现了他掩于青色袖摆后悄然望来的眼。
收回脚步,并借机挣脱腕间的束缚。贺七娘敛去眼角眉梢刻意挂上的挑衅笑意, 板着脸, 垂手站在原地。
她冷眼看着远松一脸担忧地跑向那人,又被他挥手示意不用过来,最后只得停下脚步,手足无措地将求援的目光投向她。
可她偏不如远松的意, 轻飘飘移开了视线。
甚至在看向身前人时, 她犹自在面上露出三分不耐,并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于唇角勾出冷笑。
身前那人眉眼微垂, 往昔些微上翘带了丝丝情意连绵的眼角落下。
许是因咳嗽, 又或许是因别的, 他眼下连同原本苍白的面颊、唇瓣俱都攀上一抹淡淡的红, 衬着那双浸了水意的眼, 看上去倒有几分像因捣乱而被揪住教训的来宝, 惹人生怜。
但这一切, 又与她有什么关系?他心存试探,她又何必傻呵呵地再自投罗网。
见他好似一时半会儿并不打算回应自己的言辞挑衅,贺七娘冷笑一声,抬脚径直转身,打算绕过这碍眼的拦路虎,自回家歇息了去。
左不过才迈出一脚,垂在身侧的手被人再度拉住,不耐烦地回头看去,那人在她冰冷的视线中拧眉回望,面露痛苦与挣扎之色,而后哑着声音央到。
“七娘,你我之间,不至于此。”
冷眼以对,贺七娘就这般眄视于他,不再尝试挣脱手腕,也始终没有再同他说一个字。
只将眼神化作若有实形的冰刃,直直射向眼前这个血色点点褪去,偏在眼尾挂了最后一抹红的青衫故人,贺七娘在眼底蕴满嘲讽。
温文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