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了几步,她便清晰地听到身后马蹄的动静。回头瞧一眼骑马缓缓跟上来的许瑾,贺七娘无声地啧了一下嘴,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在他同她并排之后,将视线别扭地移开,开口道。
“就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说”
“何事?七娘但说无妨。”
“你那啥,顶着这一脸大胡子的时候,能不能,别跟以前那样说话啊?还有,你也别那样笑。”
“实在是看着,有点奇怪,还有些渗人”
作者有话说:
许狗眼中的自己:一脸温柔的笑~~~脑婆~~别怕~~我带你去玩儿
七娘眼中的许狗:卧槽!这胡子笑得~~~黑黢黢的~~~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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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为何不陪绮娘◎
跑过一圈马, 再回到小院时,贺七娘只觉心头的郁郁之感都已随夜风消退,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继而, 连带着前头那原本被忽视了的睡意,也霎时涌上来, 使得她把马鞭搁好了之后, 就掩唇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脑子里困得不行。
抬脚跨过门槛,贺七娘抬头看一眼尤未拂晓的天色,抻了个懒腰, 按住脖子转了转脖颈,自打算回屋去小睡一会儿。
没成想, 今夜骑马跟在她身后, 已是沉默了一路的许瑾,这时倒终于是开口说了话。
“七娘,这几日你可出去逛一逛,不必担心栴檀所说的事。”
先前在外跑马之时, 二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 自也全然没有提及此事。
本意之上,贺七娘虽不知许瑾是因她前头那番嫌弃的话而不快, 还是因为旁的事情, 叫他没有说话的心思。
但跑马时彼此之间的沉默, 对于今夜的贺七娘来说, 倒是正合适。也给了她一个, 可以自由自在, 无拘无束, 借夜风思索的机会。
这会儿子, 突然听得许瑾此时所说,贺七娘不免有些惊讶地转过脸,不大理解地朝他看去。
“眼下这个时机,我要是在外头大摇大摆地闲逛,难道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面对这桩可能发生的无妄之灾,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贺七娘并不想因为她的存在,给许瑾这头的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打心底里觉着,就这样待在铺子里给大家帮帮忙,招呼招呼生意,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都是些早就做习惯了的事情。
“不会。难得到这里来,你若是想去,就去玩吧。”
定定看向说完这话后,便转身去给马儿食槽里添食儿的那道身影,贺七娘不置可否地轻声应了一下,便也晃着手回到了暂住的屋子。
至于出不出门什么的,贺七娘觉得,还是等许瑾他们这头忙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面对这帮子对于边塞诸城百姓来说,恶名在外的突厥人,虽说是帮不上忙,但她能保证自己不去添乱,也行。
净过手脸,贺七娘扯过被褥,将她整个人从头到尾罩在里头,翻来滚去捣腾了片刻,这才慢慢的安定睡去。
次日。
贺七娘睡眼惺忪地从被褥里钻出来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换好衣裳,揽镜梳了个简单利落的发髻,贺七娘穿着昨夜那身胡服,脚踩鹿皮短靴,快步去到了前头的铺子。
才靠近与铺子相连的小门,她便隐隐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里头絮絮叨叨。
不大确定地打起门帘,贺七娘自帘后探头。
那家伙怎么会跑来?
贺七娘自帘后步出,还不待她同铺子内的管事他们道安,她就见着条柜前后的两道身影,俱是同时直起身来。
见果真是她猜想中的那人,贺七娘抬手按了按睡得有些发僵的后脖颈,一言不发地抬脚朝条柜走去。
“起了?走,带你去外头吃早食去。”
条柜前,兴冲冲的康令昊一手理着没绑好的护腕,一面乐得咧嘴笑着,已是往贺七娘这处迎来。
在他的身后,满脸胡子的许瑾也自账册上移开眼,冲难掩讶异的贺七娘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跟着康令昊一块儿出去。
看懂许瑾的意思,贺七娘抬手挠了挠耳朵,也没说到底去不去。
但一偏眼,见康令昊还在龇牙咧嘴地同护腕上的绑带斗争,倒也是习惯性地走上前,接过皮革绑带的头,就着他老老实实举起的手,垂眼替他绑了起来。
二人凑得近了,又还尚且在铺子里,贺七娘手下绕着绑带,口中已是问道:“你怎的过来了?”
康令昊似乎也知道铺子里管事他们的身份,这会儿一面摊开右手交由贺七娘帮忙,一面同她解释。
“那谁昨晚叫人给我送了信,让我这段时间负责护着你在城里玩儿。你快想想,想去哪儿玩?待会儿我就带你过去。正好你会骑马了,咱们出去也方便。”
康令昊这个护腕绑起来有些麻烦,莫说他刚才单手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好,便是贺七娘这会儿用了双手,都有些折腾不好这绕来绕去的绑带。
下意识将身子更往前倾了一些,她想将绑带从后侧的孔洞里绕出来。
嘴里正在嘀咕,埋怨他次次都用这种麻烦死了的护腕,催康令昊赶紧换一换,贺七娘眼角余光内的光线,却是骤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