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她却被陆言之给阻止了。

蒋思兰有些凄婉地看着他：“言之，妈妈是为了你好。”

奈何，陆言之此时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

他学着越青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有些嫌弃：“大伯母，我十六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蒋思兰哀怨的表情一顿，随即很快恢复：“我知道你怨我，但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亲生母亲，即便是你六十岁了，在我心里，也永远是个孩子。”

话音刚落，陆言之很不给面子地“yue”了一声。

陆清远大怒：“陆言之！你的教养呢？！！谁让你这么对你的母亲的？！！！”

边上陆老太太哼了一声，明显对陆清远的质问很不满。

但她却没插嘴。

陆言之已经不是上一次见面时，刚刚十二岁的孩子了。

他已经十六岁，足够他应对很多状况。

陆家的家训让陆家长辈很少会强行介入晚辈的生活。

这也是陆言之昨天提出要和越青菱一起参加晚宴时，没有被陆老太太拒绝的原因之一。

也同样是陆清远会到现在这个状态的原因之一。

陆言之哈哈了两声，讽刺道：“我个有娘养没爹教的野种，还能有什么教养？能长成现在这样，你们俩都给好好给我爸和我爷爷奶奶磕个响头。”

这话有些难听。

但却一下戳中了陆清远的死穴。

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正是陆言之小时候还没被陆清珩收养时，被人欺负的话。

也是因为陆言之在贵族学校被欺负霸凌的事情被发现了，陆清珩才会开口收养了他。

陆家将陆言之送到公立学校，让他一路如普通孩子一般成长学习。

但不管是陆老太太老爷子，还是陆清远，都对当初刚三四岁时，眼里包着泪水，哭着喊着和欺负自己的二代们大声辩解，说自己不是野种的陆言之，满含歉意。

陆清远原本的怒意慢慢消减，变成了一种颓唐。

“抱歉，言之，爸爸只是……”他却最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为自己辩解，只能转移话题，“你妈妈只是关心你，她昨晚看到了红毯的视频，立刻买了机票回来，她只是不想让你被别人利用积累人气。”

陆言之冷眼看着蒋思兰因为陆清远的话，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他心里没有什么愤怒，甚至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只觉得习以为常的麻木。

不仅是他，陆老太太和张伯他们也没对蒋思兰有什么期待。

蒋思兰就是这样一个只以个人为中心，偏偏又见一个爱一个的“博爱”海王，她是真爱陆清远，也是真爱陆家的财力，但她又同样爱很多人。

陆言之早就看明白了，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的为人性格。

所以也就没什么失望。

他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是我主动要跟着越青菱去走红毯的，你们别责怪错了人。”

予取予求的陆清远

没等陆清远和蒋思兰两人再说什么，陆言之又丢下一句：“还有，既然已经放弃我的抚养资格，那你们就是我的大伯和大伯母，以后，不要随便声称是我的父母。”

他就像是半点没看到蒋思兰受伤的眼神和瞬间苍白的脸色，慢悠悠道：“咱们都尊重一点法律，我不想让我的爸爸妈妈伤心。”

这话简直是绝杀。

让本来就对陆言之有愧疚之心的陆清远瞬间面白如纸。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

陆清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到怀里的蒋思兰打断。

蒋思兰眼眶含泪，鼻头微红，脸上写满了脆弱无助，却又强作镇定的复杂神情：“清远，不，不要为了我们想要孩子认我们的自私想法，就擅自更改孩子的户籍。当初我们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未来我们都只默默关心孩子，不奢求孩子一句爸爸妈妈的吗？”

蒋思兰的声音本就凄婉，配上她含泪的明眸，欲说还休的小白花气质，还真叫这番话听起来有点道理。

如果不是在场的众人都了解蒋思兰本性的话……

当即，陆言之就嗤笑了一声，双手插兜，就从这对事实上的亲生父母，名义上的大伯大伯母面前施施然走开。

他已经十六岁了，不是七八岁也不是三四岁。

这种话要是在他小的时候说出来骗骗他，他可能还真会信这对夫妻是真的为了他好。

但几乎每隔几年，这对夫妻回国来，就要上演一出“他好愧疚，试图改户籍，而她虽然伤心，却为了孩子阻止，他勉强同意，双方达成一致”的戏码。

再蠢的人，也该明白，自己不过是这对夫妻“表演好父母”的工具人而已。

一开始，他还会难过。

但后来，在奶奶的安慰下，他似乎逐渐放下了心里那点子执念，学会冷眼看他们表演。

每一次，看到陆清远被他的话刺到脸色苍白的时候，陆言之心里似乎也会好受一些。

却又知道，不过是饮鸩止渴的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