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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2 / 2)

直到嘴里跑出了血腥气,湛君才终于停了脚,远远看见了真慈堂飞翘的檐角,边缓着边朝莲台走去。湛君在路上走着,耳边不停响起那个?人的话,面前尽是她怨毒的脸,湛君实?在为?她难过,这个?人被?各色人摆布一生,却挣扎着不肯走出去,和她名义?上的儿子……

那天看到的景象又浮现眼前,她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回忆,可愈这样想,记忆却愈发清晰,雨也不见了,他?们做的事,在她的眼前,那样的清楚——湛君白天也做起了梦,那倚在围栏上的不是她,站在那里的,也不是他?……

湛君忽然站住了,她抬起脸四顾,满眼的惊慌,她问自己,我怎么了?

有人跟她说话,她听不见,只看到模糊的影,什?么也瞧不清楚,终于,混沌破开,天地再现,元衍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疑惑又担忧,一直问她:“你怎么了?”湛君说不出话,他?捧起她脸仔细看了,又摸了摸,牵着她的手回屋里去。他?说:“你病着就不要乱跑,又吹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只当?我求你,叫我少担心些,整天想着你,我人都要魔怔了。”

把人按在榻上,他?从身上摸出个?药瓶,倒出乌黑的一丸,蹲下去放进她嘴里,笑着说:“吃那么多天药,人都要腌成苦的了吧。”举了药瓶在她眼前晃,“这个?不苦,给你当?糖吃。”

甜味在唇舌间化开,她看着他?,梦里的人有了脸。她问他?:“你怎么样才能不离开我呢?”

元衍给她问的发懵,又听她说:“她讲我很美,只要我愿意,你什?么都会听我的。”

元衍就问:“谁?和你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奇奇怪怪。”

湛君不回答,只是问:“那天在河阳王府,你抱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那时在想什么?自然不能说?, 信口道:“当然是想怎么?把你带出?去。”又问她:“怎么想起问这个?”

湛君摸上他的脸,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最先识字时,读的是《诗》, 先生读一句,我跟着?念一句。”

元衍笑着说:“但凡读书的人, 哪有没有读过《诗》呢,我父亲也带我读过, 我记性好,你喜欢哪一篇,我背给你听,或者我先背《关雎》。”

湛君道:“我喜欢的太多, 你一时怕背不完, 当时先生带我读《诗》,也并非篇篇都讲给我听, 所以其中有些, 我并不解其深意, 你若学得好, 不若讲给我听。”

虽不知怎么?就要讲起?诗来?, 但既然她说?了, 元衍也没有不应允的,只说?:“你要我讲哪一篇?”

湛君轻轻念出?四个字来?, 元衍一时愣了, “什么??”

她说?的这篇, 姜掩当时自是不会深讲给她听,如?今她转来?问他, 他倒是能讲,只是她怎地念起?这个来??。

湛君像是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惊心动魄的话, 只盯着?他脸瞧,还伸了手依着?他面目的轮廓细细描画,羽毛拂过似的痒。

元衍确信她在捉弄她,攥住她手指不叫她乱动,忍着?心头烦乱,怨念道:“我就是对你太好了,但凡你换人说?这种话——”他皱了眉,“谁带的你说?这个?河阳王?”

湛君抬手解了束发?的素带,她头发?散了,她不管,只蒙住了他眼睛。她告诉他:“你不要睁眼睛。”元衍感受到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轻的很,像一片雪,沾着?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元衍乐得这样的捉弄,笑着?问:“还有别?的吗?”然后飞快扯下了眼上发?带,一脸严重的肃穆——湛君一只手伸进他衣裳里?,摸上了他的胸膛。

两个人四目相对,湛君的胆子像袋子被扎破一个洞,瘪了,里?面东西掉出?来?,瞧清楚了,是她女孩子的矜持,于是她强硬着?把发?带夺回来?,复系上,系紧了,高声道:“我说?了你不要睁眼睛。”元衍不再动作?,任由她摆布。

可是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她丢了勇敢,只剩下胆怯,礼义廉耻趁机通通找上她来?。她清醒了,从他身上下来?,脸色血红,想那女子果?真是个功力深厚的妖魅,伸手把发?带扯了下来?,三两下又?缠回自己头上。

元衍还等着?她,可久等不到,心里?火一把胜过一把,顾不得她的禁令,睁开了眼,见她安静坐着?,笃定了她就是在捉弄他,又?失望又?生气。

湛君见他睁了眼,想这真是羞死人了,连离他近了都不愿意,起?身要走。元衍不痛快,拉住她不叫她走,给自己讨公道:“你又?亲又?摸的,到底是要做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不叫你走。”湛君平日还算个口舌伶俐的人,可这等事哪里?说?的清楚,元衍又?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她没法?子,就把遇见那女子的事一整个说?了,把今天自己的奇异都怪到她身上,说?她是个精怪,有惑人的妖法?,自己是被她迷了心智,这事说?不清楚。

元衍听了却说?:“她是卢铭的夫人,可不是精怪,也没有妖法?。”说?完笑着?瞧着?湛君,满眼促狭。

湛君懂他的意思?,一时腮上又?通红,双目含嗔,不愿意再跟他共处一室,作?势要走。

元衍拉住她不放,手上用些巧劲,湛君便轻巧跌到榻上,仰面躺下,她急忙要起?来?,元衍按住她不叫她动,“你别?急,听我跟你说?两句话。”湛君这才不挣扎。

“那女人怎么?样,不干我的事,我不管她,但是你不一样,我得防着?你被她给骗了。”他笑起?来?,“真怕你没见过世面,听她说?什么?富贵权势就如?她的意——”湛君听了要打他,他捉住了攥住,面上换一副正经?神色,说?:“你想要这些,找我就可以了,只要哄的我高兴了,要什么?没有?”

湛君推他,口中道:“什么?富贵权势,我不稀罕,也不要。”元衍问她:“那我呢,要不要?”湛君不动弹了,也没了声响。

他低下头吻她,吻得认真,这一吻结束时,他离她远了些,说?:“你今天问我,是你好奇那件事是不是像她说?的那么?快活,但是你胆子就那么?一点,也没什么?本事,想勾引我还做不到。”湛君骂他:“谁勾引你?”元衍按住她乱动的身子,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你,不然你做什么?问我《诗》?我还真的懂,我讲给你听?前头你懂,不必我跟你说?,我同你讲最后一节,是那女子请求她的情郎,让他小心些别?招了人来?。”湛君直接躺在榻上装死,只是脸红,不肯给人瞧,拿手死死盖住。

元衍给她拿下来?,压着?她说?:“你这里?不懂了,我教给你,你还有别?的不懂,我也可以教你,而且我不用你说?也一定小心,只要你答应我。我想你想的厉害,但怕你委屈,都忍着?,现在想想竟是我自误,只要我在,谁能叫你委屈?你是我的,晚是我的,早也是我的。我不愿意晚,太折磨我了,你当可怜我,答应我吧。”

湛君却问:“答应你什么??”

倒给元衍问愣了,气的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笑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敢做,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了。”

湛君听他取笑她,气的又?要起?身,不愿意跟他在一处。元衍哪里?肯让她起?来?,还说?她:“你瞧瞧你,没见过气性这么?大?的。”湛君愤然:“从小到大?,除了你,从来?没人讲过我半点不好。”元衍笑道:“这样好,那说?明只有我认清了你,咱们两个亲近,旁人谁也比不了。”湛君笑骂:“什么?歪理!”

两个人一齐笑出?声来?,笑到最后都有些气喘。

元衍盯着?她微张的嘴唇,忽然说?:“我记得那天你说?,你并没有拥有我,现下我有个法?子,既叫你拥有我,也叫我拥有你。”

湛君撑坐了起?来?,问他:“什么?法?子?”元衍说?:“我只问你,是否答应我?”湛君说?:“你都没有讲是什么?,我如?何能答应你?”

元衍看了她很久,并不说?话,湛君给他看得不自在,以为他是在发?呆,便伸手在他眼前晃,好叫他回神,可是他并不是在发?呆,湛君那只手被他捉住,只轻轻一扯,人便落到他怀中。

他不说?她想听的话,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吻得她快意,她沉溺其中,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反抗,这已经?是熟悉的事了,她并不抗拒这种欢愉,将这算做是人生中一种新奇的体验,只有他给过,只她不知道,这一次不同。

梦境与现实,湛君分不清楚。她张着?嘴,说?不出?话,元衍在她身上,两个人水淋淋像洗了澡。

此刻她比先前任何时候都美,元衍说?:“往后咱们两个再也不能分开。”

湛君看着?头顶静静出?神,不理会他。

他察觉了,一定要她为他这番话做出?些回应,略起?了身,不经?意引起?她一番低吟。

她终于肯看他,身上没有力气也要推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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