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婧被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要说父皇能体谅,那她今天就不该跑来公主府;可要说父皇不能体谅,就是在默认洪廷确实是父皇指使的……
魏婧说不过魏姝,索性也不再绕弯,直接说道:“姐姐,你我都是大安的公主,有魏氏江山在,才受了这么多的福泽荣华,现在正是回馈的时候了。”
魏姝微微皱眉:“如果你说的回馈,是让我写信劝降高霖的话,我很乐意,但高霖会不会听我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高霖,”魏婧摇了摇头,“高霖的事,我知道姐姐鞭长莫及,可这个时候,大安不止有内乱,更有外患。说句不好听的,‘内乱’再乱,至少这天下还是魏氏的天下,可一旦‘外患’趁机进犯,保不准江山就要易姓了,我想便是先皇还在,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的。
“姐姐何其聪明,想必不用我多说也知道,如今对大安威胁最大的‘外患’,当属西北。为了大安不会在这时候受西北侵袭,雪上加霜,也为了证明高霖确实不是受姐姐指使,请姐姐把昭儿送去神京吧。”
“你要我送昭儿去做质子?”
作者有话说:
补了一千多字
66、尤丹
“你要我送昭儿去做质子?”
魏姝简直不敢相信, 魏婧会说出这种可笑的话,她难道忘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才会和谢兰臣复婚的吗?
当初就是为了昭儿不留在神京为质, 她被逼无奈才和谢兰臣复婚, 现在到了西北, 却还要打昭儿的主意,真是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他们母子了!
魏婧当然没忘记,魏姝是为什么和谢兰臣复婚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请求,太过过分。可她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母后今天送来的那封信里, 满满都是对她的指责和抱怨。
母后在信里说,出现荧惑守心之后, 父皇的脾气便一日比一日不好,并且时常疑神疑鬼,最近又遇上英王等人起兵, 父皇愈加暴躁了, 几次斥责母后说, 当初提议把自己嫁来西北, 以为可以稳固大安和西北的关系,还能让徐子期取谢兰臣而代之, 可过去了这么久,却半点儿进展也没有,责怪都是母后当初乱出主意。
月前, 魏婧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二皇兄,又恰好办坏了一桩差事,父皇更是连连斥责, 一次气极, 甚至还对皇兄动了手。其他皇子见二皇兄被父皇厌恶, 便也纷纷跟着落井下石,以致二皇兄竟被父皇圈禁了起来。
母后在信里说,父皇的心结还在西北,惩治二皇兄不过是为西北的事迁怒罢了。话里话外都是在抱怨魏婧办事不利,才会连累皇兄处境艰难。
随后母后又在信里写道,眼下恰好有一个能弥补的机会:
父皇已经决定派人来西北,责问魏姝高霖造反的事。同时,不管高霖是不是受魏姝指使,父皇都要带走昭儿,留京为质,以此牵制西北。
母后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交代魏婧无论如何,一定要协助来人,顺利带走昭儿。
这是他皇兄眼下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了。
可父皇和母后两人,都把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了,这样强硬地派人来带走昭儿做人质,无异是在逼西北也造反。
父皇会下这样的命令,或许是被荧惑守心乱了心神,可怎么连母后也没了往日的精明,不知道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明明只要再等等,她和大夫人已经商量好,只要等到下个月,她和徐子期成亲的时候,事情便会有转机……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父皇派来西北的人已经出发,不日便会到达西北,魏婧根本没有时间再给母后回信联系了。
她只能赶在人到达西北之前,先劝魏姝答应送昭儿做质子。只要魏姝能主动答应,事情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不能……
魏婧深吸了口气,看向面前满脸冷色的魏姝,继续硬着头皮继续劝道:“我知道,因为靺鞨和亲的事,姐姐对父皇心有怨怼,可是最后,父皇不是也准许姐姐和嘉王复婚了吗?
“而且,姐姐现在有嘉王的爱护,甚至还在西北有了自己的公主府,连老太太都尊重姐姐,姐姐过得并不比在神京时候差,也该消气了。”
要知道,魏姝如今拥有的,可都是自己上辈子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东西。
一开始,得知魏姝被老太太和大夫人赶出王府,魏婧心里还隐隐同情她,觉得她比自己预想中更快受到谢家阖府厌弃,可魏婧万万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夜,才把魏姝赶走的老太太便突然改变主意,要给魏姝建一处公主府……
魏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这要魏婧如何不妒忌?她可是连在神京都没能拥有自己的公主府。
魏婧继续道:“我可以代母后向姐姐保证,等昭儿到了神京,一定会好好照顾保护他的。还请姐姐以大局为重,不说我们是大安的公主,便只是个普通人,为了自己的母国故土,牺牲一些个人的利益又算的了什么呢……”
魏姝勉强听她说到现在,再也忍耐不住,打断她道:“大安担心西北进犯,难道西北就不担心大安进犯吗?大安有千料大船,想要进犯西北更加容易。为了双方安定,互不侵犯,既然大安要昭儿做质子,礼尚往来,是不是也要把二皇子送来西北?”
二皇子是郭皇后唯一的儿子。
魏婧下意识便否定道:“中宫嫡子怎可为质?”
“有何不可?”魏姝嘲讽道,“他是中宫嫡子,昭儿难道就不是我和王爷的嫡子?同样都是大安的公主皇子,怎么牺牲的是别人时,就理所应当,轮到你们自己,反不行了?”
魏婧被魏姝讥讽的目光,看得满面涨红,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我没有说不行……只是二皇兄身份特殊,是父皇唯一的嫡子,父皇只怕不会同意,不过可以换其他皇子来,我会替姐姐说的。”
“正是因为他是皇叔唯一的嫡子,才只要他。”魏姝道,“这时候大安内忧外患,上还有荧惑守心的诅咒,换一个嫡子过来,西北和大安便会永结于好。让我想想,应该至少有一半的可能,皇叔会同意吧。”
岂止有一半的可能?
二皇兄如今正受父皇厌弃,人都被圈禁了起来,若这时候西北真提起互换质子,永结于好,只怕父皇连犹豫都不会有,立刻便会答应。
魏婧心下一片焦急,下意识喊了声“姐姐”,正要再劝魏姝打消互换质子的念头,魏姝却不想再同她多费口舌,冷冷打断她道:
“我不管让昭儿去神京为质,是谁想出来的,如果是你、或郭皇后想出的,趁早打消,如果是皇叔的主意,那你和你母后,最好现在就劝皇叔收回成命。否则,我势必要二皇子同样来西北为质。”
魏姝说完,也不管魏婧作何反应,直接扬声对门外道:“送客!”
“平宁公主,请吧。”两个老妈妈很快走进来,半请半拽地把魏婧送了出去。
虽然赶走了魏婧,魏姝仍觉得心中不安,又叫来张公公嘱咐道:“最近昭儿的奶娘恰好病了,府里上下又为昭儿生辰宴的事忙碌不已,我怕底下的人会疏忽昭儿,这几日,便由你和织云便轮番看护昭儿,不要让他离了你们的眼。”
另一边,魏婧被两个老妈妈一直送到府外,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