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兵(已补全)、公主画眉的黛笔不多了
昭儿本就有一只金丝虎猫的陶俑, 一直深受他喜爱,现在谢兰臣忽然送了他一只真的,能跑会动, 他自然更加喜欢,很快便在炕上和金丝虎猫玩作一团。
魏姝见状却有些担忧, 之前, 她是一直不许昭儿和真的猫儿狗儿玩闹的。猫儿狗儿都是牙尖爪利的, 而昭儿年纪太小, 万一玩闹间失了分寸,她怕昭儿会被咬伤。
谢兰臣在旁解释道:“这只猫提前驯养过,很是温顺亲人, 之前更从没咬伤过人,公主不必忧心。”
谢兰臣话音刚落, 魏姝便见昭儿突然不小心扑倒在金丝虎猫身上, 炕上的金丝虎猫被压中尾巴,只轻轻喵呜了两声抗议, 并没有伸爪子挠人,魏姝这才稍稍放心,勉强同意了昭儿养猫。
直到晚间,得知猫还没有名字, 一家三口晚饭后,便又聚在一起给猫起名。
魏姝先问谢兰臣有没有什么好名儿, 谢兰臣瞥了眼通体金黄,火光下浑身被毛犹如金丝的猫,随口道:“猫猫?”
魏姝顿时一言难尽地看向他, 很难想象一个也算饱读诗书的人, 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名字的, 这和给一个人取名叫“人人”有什么区别?
魏姝否决掉谢兰臣的“猫猫”,自己思索了片刻道:“猫亦是虎,它还是一只金丝虎,不如就叫於菟?”
於菟是虎的别称。
“听起来就威风凛凛,是个好名字。”谢兰臣很捧场。
昭儿正在榻上,和金丝虎猫你来我往地推着小球玩儿,闻言却连连摇头,表示不想让猫叫这个名字。
他似乎是自己想了个什么名儿,但苦于不能说话,急得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忽然自个儿翻身下塌,从一旁的格子上,踮脚拿过一本书,塞进谢兰臣手中,又翻开第一页,用自己又小又短的手指头,在第一行的第一个字上指了指。
昭儿拿来的是一本杂诗集,但昭儿并不识字,他指向第一个字,明显是要谢兰臣从第一个字开始,往后逐字逐句地念给他听,好让他选出他想要的字,拼出他想说的话。
谢兰臣便照他的意思,一字一句耐心念下去,直到念到一句李商隐的“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时,昭儿眼睛忽然一亮,拦住谢兰臣不用往下念了:他已经听到了想要的字,就在刚才那句话里。
谢兰臣便把刚才的那句诗拆开,又逐词逐字地念过:“清漏,渐移,相望,……”
直到昭儿听到“过来”二字时,立刻朝谢兰臣点了点头。
“过来?”谢兰臣微微挑眉,向昭儿确认,“你想给猫取名叫‘过来’?”
昭儿十分认真地又点了点头,还伸出手,安抚意味十足地拍了拍金丝虎猫的背,像是这个名字其实是猫选的,昭儿是替猫出头,为它讨回名字罢了。
谢兰臣略想了想,忽然冲正趴在榻上摇尾巴的猫喊了声:“过来。”
下一瞬,金丝虎猫果然便从榻上一跃而下,温顺地蹭到了谢兰臣脚边。
这种品相的金丝虎猫属于猫中上品,多是给贵人们豢养的,一般在送到贵人面前,养猫人不会给猫取名,但是在驯养的时候,会教给猫一些简单的指令,以便猫能在贵人们面前表现得更通人性。
而最基本的指令就是呼唤——猫没有名字,养猫人呼唤它的时候,大约常说“过来”两个字,时间久了,猫每次听到这两个字,便会做出回应。
下午有不少人都逗过这只猫,对猫说了不少句“过来”,大概被昭儿发现了,便以为猫的名字就叫“过来”,所以每次有人喊这两个字,它都会亲切地凑过去;而喊“猫猫”“乖乖”这些,它反而无动于衷。
要说猫把“过来”当成了自己的名字,倒也说得通。
谢兰臣再次向昭儿确认了猫的名字,得到昭儿又一次毫不犹豫的点头后,金丝虎猫的名字就这么郑重又草率地定下了。
猫是送给昭儿的,昭儿想要它叫什么,魏姝和谢兰臣自然都顺着他。
只是,魏姝看看昭儿,又看看谢兰臣——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取名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在‘过来’的陪伴中,一晃又过去了两个多月,如夫人的孝期过了,时间也匆匆步入立冬。
自从上次徐翰林离开西北后,时隔三个月,元和帝再次派人来了西北,但这次来的使者,只送来了一封加急信。
朝廷派人镇压英王等人造反,一直以来收效甚微,上次徐翰林也没能把小郡王带回神京为质,朝中便有人提议说,西北军骁勇,不如让嘉王派一万西北军,帮大安共同平叛,刚好也可以借机试探嘉王的态度。
嘉王若肯借兵,自然最好,不肯,大安也好早做准备,预防西北叛变。
然而令元和帝和朝中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谢兰臣在回信中写到,他不但同意借兵,还要自己带领全部西北军,过丹水,举西北全部之力,帮大安平定叛乱,还催元和帝早早派船来接。
信尾还特意提到,崇宁公主画眉的黛笔刚好不多了,宫外的又不好用,借此次平叛,他顺便也给崇宁公主捎些宫中的黛笔回去。
当天早朝后,被皇上留在御书房议政的大人们,互相传阅了谢兰臣的回信,众人看完信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嘉王和崇宁公主好生恩爱,竟然连黛笔这种小事都放在心上。
随后才想起正事,纷纷进言道:“嘉王居心叵测,皇上万万不可答应派船去接。若只是一万西北军,渡过丹水进入大安,并不成气候,可如果是全部的西北军,若他们上岸后,突然造反,岂不是我们把叛军接到自家门口打我们自己吗?”
但也有人提议说:“不如就答应他们,提前在接他们的船上做好手脚,半路船破,把全部西北军都淹死在水里,岂不一劳永逸?”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被人骂了句:“荒唐!严大人就算没有亲自造过船,也该坐过船吧?
“你来告诉我们,要怎么提前在船上做手脚,才能保证船去西北接人的时候不破,恰好回来的途中出事?西北只是没有大船,又不是没有船,他们的人在登船前,难道就不会提前检查船只吗?还是说,大人是打算在回程的时候,在二三十万西北军的眼皮子底下,再动手脚凿翻船?大人也太自以为然了……”
朝臣们在御书房争吵过一阵,最终达成一致:不再向西北借兵。谢兰臣态度有异,谨慎起见,不管是全部西北军,还是之前说的一万兵马,还是全都不要的好。
元和帝此时更加不敢冒险。
天现荧惑守心,至今已经过去半年,据史书记载,经历过荧惑守心的帝王,之后最长也只活了一年。
一年之期,就像是一把悬在元和帝脖子上的铡刀,让他寝食难安。
他最忌惮的当属西北,但西北和大安之间,眼下好歹还有丹水能挡一挡,高霖和英王等人谋反的事,却是不能再拖了。东南地区见英王造反,朝廷三个多月都不能奈何,不少其他势力也纷纷揭竿而起,眼看整个东南都要全乱了,
既然西北的兵不能用,元和帝很快便往各州发了诏书,责令每州各调集一定数量的厢军,并神京的八支禁军队伍,一共近三十万大军,集结前往东南平叛,此行势要肃清整个东南。
西北,崇宁公主府。
谢兰臣也正同魏姝说起此事:“神京此次集结了近三十万大军,前往东南平叛,虽然三十万大军中,多是厢军这样的杂牌军,但其数量是英王手下反军的两倍有余,而且,英王等人的兵马也不算精良,高霖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公主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