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无法理顺逻辑的是这对“各取所需”的关系已经收支平衡,地位对等,为什么……或者应该问,怎么发展到彻底授权“现场直播”的呢?
对于许先生这种到处沾花惹草,把老婆放养的主儿,提出这种问题,不能说没掺杂着好奇,还特么真不是矫情。
即使所有的心理关卡都完全打通,对“深渊之下的风景”做到理直气壮没羞没臊的逻辑自恰,他也始终认为许家大宅的荒唐戏码不是谁都可以复制的。
大春那么好的兄弟,遭遇困境进退维谷,他都只是旁敲侧击点到为止,一直保持着隔岸观火的第三方心态。
对夫妻俩的感情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教别人另辟蹊径,不是玩火是什么?如果老宋真的看得那么通透,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再娶呢?
“老宋……我是说峰哥……”
许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遭遇语言上的匮乏,咬了咬牙还是把那个字问出了口:“你……爱他么?”
莫黎笑了,笑得透彻而神秘,宽容又魅惑,“我为什么一定要爱他?”
“你不爱他为什么嫁给他?”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许博脑子里迫不及待的呐喊,可越是声嘶力竭却越像虚张声势。
“我看好他也包容他,能读懂他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关心他,怎样才能支持他。最重要的,明白在什么状况下要给他足够的空间,保护他的孤独……”
莫黎越说目光越温柔,声音也越笃定:“我嫁给他,是要给她当老婆,跟他一辈子共进退的。呵——爱他?连他自己都没要求过。”
听完这一段娓娓道来,虽然一万个不愿意承认,许博的脑子仍然是懵的。
欣赏,懂得,包容,支持,关心……这特么不就是爱么?什么时候联合国发文儿把爱的定义给篡改了?许博甚至想把所有影视剧里主持婚礼的洋牧师全都揪过来下一遍诏狱,问问他们的教皇到底是怎么理解爱这个单词的!
然而,莫黎下面的话让他放下了手中的脖领子,开始细细分辩芸芸众生中每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
“结婚是一种承诺,有承诺就有了责任,可是爱,为什么要承担责任?那可是爱啊!”
又轻又飘,如梦似幻的感叹直接把女人变成了海妖,在许博的脑袋里激扬清浊,神奇幻化: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想要给她最好的,最珍贵的。什么是最珍贵的?我觉得是自由,一个自己都不自由的人,拿什么给别人?两个都不自由的人,又怎么相爱呢?”
每一个问号都像蘸着新鲜的草莓汁,散发着少女般清纯的甜味儿,听得人心怀荡漾却又愈加懵懂。
爱,到底是什么?那酸酸甜甜的,才是爱的味道么?许博无法回答。
他甚至无法确定怀里的女人是否还保留着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思维逻辑,会不会突然变成《千与千寻》中的那只贪吃怪,一口把自己吞掉。
担心当然是多余的,因为莫黎已经忍不住“吃吃”轻笑,娇柔的身子在他怀里酥媚撩人的荡起了双桨。
“你今天肯定是喝多了……”许博本能的自我解嘲。
莫黎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磁媚的嗓音,略带挑衅的说:“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么?”
许博注意到她用的词是“喜欢”,说不清心头是松是紧,只得顺嘴一问:“什么时候?”
“就在——”
莫黎的目光瞥向窗外,仿佛信手拈来一条记忆片段,眸光回时,已然换了另一番深情:“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你用那样一种目光看向周晓的时候。”
许博被她看得怦然心动,笑得自己都觉得僵硬:“不是吧!那会儿……还在上大学呢!”他本想说咱们还不熟,临时改了口。
“是啊!还在上大学……”
莫黎笑望着男人,就好像真的在看一名学弟,忽然眼睛一亮,拍着他肩膀:“诶!我记得那时候你就比他明白事儿,偏偏心甘情愿的当跟班儿。说说,究竟是为什么?”
“也不算跟班儿吧!”
许博被她跳脱爽快的神情动作感染,身体不自觉的放松着,却不想在这个当口提起周晓,便接上之前的话茬儿:“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喜欢我的吧?”
“是!”
莫黎不容置疑的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有得意,更有赞赏:“有的人有脑子,没心。有的呢,有心,却没脑子。你就是那种既有脑子又有心的,我喜欢这样的小孩儿!”
三十岁的女人,怕是相当于三千年的妖孽了,还特么小孩儿小孩儿的。不会是要吃小孩儿吧?真的要吃,是先吃有心的,还是没心的?
许博忍住捏她脸蛋儿的冲动,一把捞起两条国际美腿横在膝上:“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倒追我呢?”
莫黎被搬得身子后仰,连忙双手搂住男人脖颈,果真少女般咬了下红唇才说:“那还不明白?我怕我一追,你就跑了,一个不留神,再把心也给弄丢了……”
“那不是正好,你直接捡起来,就得到我的心啦!”这种便宜话许先生还算驾轻就熟。
莫黎撇了撇嘴,媚眼如丝的凑近他:“捡起来也是一颗色心,妄想痴心,狗肺狼心,反正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我才懒得捡!”
“你中学语文是门房秦大爷教的吧?成语没有倒装的。”
“门房秦大爷是谁啊?”
“没有没有……”许博扶额忍笑,“我是说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儿了,要看清楚有没有良心比那时候更难。”
莫黎用手指勾住男人的领带,一圈一圈的缠绕着:“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找人看过了。”
“谁啊?”
“你说呢?”
比剑光还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在男人脸上,“都说真心才能换真情,你把那姐儿俩哄得和平共处死心塌地,还用得着我亲自开刀检验么?”
许博的视线不敢乱动,以免沾上躲闪的嫌疑,所幸脸上的神情保持着淡定。要说许太太死心塌地,没什么好说的。跟阿桢姐相关的那个词,应该只有和平共处吧!
可是,这些事被一个号称“喜欢”自己的女人看在眼里,还让她两眼放光,真的不会是福祸相依么?
今天晚上,什么是夫妻,什么是爱情已经拿不准,现在连良心检验也可以外包了。许博忽然有种现场就让她给自己开刀的渴望。
不管狼心狗肺还是痴心妄想,干脆切成一片一片的看个明白,省的自己连心智是否健全都特么疑神疑鬼的。
从w湖边的秀场上第一眼看到她,女神的标准就在心里定下了。
可那时候,这个标准除了激励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的人之外,连一次生理上的勃起运动都没参与过。
她说自己甘愿做个跟班儿……说得半点没错,一个“跟班儿”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非分之想呢?
幸运的是,自己还算是个脚踏实地的跟班儿,也从未忘记女神的标准。不仅如此,还把另一个符合标准的女神娶回了家。
这应该就是她所谓的有心吧!
可即便如此,能够获得“定标”女神本尊的青睐有加,亲自下场拯救苍生,对于曾经的“跟班儿”来说,依然是受宠若惊的。
交不交心,爱与不爱姑且不论,莫黎这样的妞儿,光挎着胳膊扭着屁股去工体溜一圈儿,那也绝对是让一个性成熟的男性吹半辈子牛屄的荣耀。
虽然大伙儿没事儿就拿老宋的身高和体重开涮,可真的回家自个儿偷着掂量掂量,要想hold住这位奶奶,没长那脸盘子那大屁股,还真就未必敢往前凑。反正许副总没觉得自己长了那个金刚钻儿。
那么俊男美女之间,既走肾又走心的交情究竟是什么呢?
或者说白了,这妖精今儿晚上又是自由又是良心的,究竟是要跟自己发展哪个尺度的革命友谊呢?
以前,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怕她真的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她似乎也对他的这份小心明察秋毫,从未吐露只言片语。
然而今天,许太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分派了任务,背后的小手在推动着什么,夫妻俩也早就心照不宣。许博自打坐进沙发就被各种不无惊悚的问号追得心猿意马。
似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注定会发生点儿什么的夜晚。
春宵苦短美人在怀,除了历久弥坚的许大将军,全身的骨头都被煨得筋酥骨软色授魂销。
只不过,肉体的炼狱同时还连着信念的天堂,强烈的预感就悬在心尖儿上,那也许是个秘密,或者只是一句什么话……
那句话,光是等待就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意乱情迷。
忽然脖子一紧,领带被一点一点的抽了出来,下巴跟着一歪,视线便落在那丰熟饱挺的双峰上。
若在从前,心念未动,禄山之爪早已不客气的承托掌握,捏得她哼起小曲儿。可今晚,似乎格外沉得住气,欣赏了片刻那完美的形状,抬起了眼睛:
“我想知道,我的检查结果。”
莫黎“噗嗤”一下笑得花枝乱颤,拽在手中的领带顺便把男人扯得演戏吃奶:“你知道你这个人最让人着迷的地方是什么么?”
“应该不是屁股……不过,也肯定不是那话儿!”
莫黎微不可查的横了男人一眼,把领带全都缠在手上:“是你的狼性!没摸清状况的时候,绝不贸然行动,一旦认准了,就奋不顾身不惜代价。”
这句话,某人代为转达过。
许博抿嘴一笑不置可否,虽然没能得到正面回答,也算积极评价,忍不住回敬:“你知道你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什么么?”
“什么?”莫黎颇感意外的看他,笑得格外明媚。
许博略微迟疑了几秒钟,一字一句的说:“可以笑的时候,绝不保留隐忍,宁可不矜持,也绝不做作。”
这次莫黎未用亮闪闪的目光看他,反而浓睫一搭,罕见的现出一抹羞赧,再次抬起眼眸时,秀挺的鼻腔里居然喷着颤乱的香息:
“亲爱的!我觉得,现在可以开始爱你了!”
——就是这句!
许博心中大声的确认着,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强烈渴望回避的眼神。
即使不是因为她话里的那个字眼,仅仅是这刹那的凝视,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妄自辜负这个女人。
一个正在用满腔的热诚,全心全意的喜悦与渴盼望着自己的女人!
去特么的审时度势,去特么的狼心狗肺,去特么的爱的定义还有什么狗屁金刚钻儿,要爱就爱这样的女人,天打雷劈也特么爱了再说!
似乎听到了对方内心的呼声,两个人同时瞄了一眼对方的嘴唇。
再次对视,雌雄野兽的喘息已然细碎可闻。热情在两个身体里剧烈流转,却也不约而同的维持着四片热唇逐渐凑近的微妙平衡……
两只三十岁挂零的情兽欲畜居然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拼命的试探着距离。
浅浅的尝试简直干涩到烧灼,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可即便如此,仍在某次“野山般的呼唤”喘到一半时,奋不顾身的吻在了一起。
粗浓的剧喘仿佛出站的火车,长长的汽笛在两个人的身体里拉响,回荡,穿透遥远。
许博的脖子都快被搂断了,可嘴巴还在如饥似渴的吸吮着对方粘稠的津液。开始的时候有些干,也有点甜,后来舌尖儿变成了一条清凉的小蛇,分泌也越来越丰沛,吞咽更加畅快!
尤其在伸手抓住一只奶子后,女人仿佛不堪生命精华的过度汲取,呼吸越来越深,身子也越来越软……
许大将军早就硬得快要爆炸了!
许博手忙脚乱的正要把女人抱起,肩膀上传来推拒之力。
莫黎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躲闪着男人疑惑的目光,忽然斜睨着媚眼一笑:“你猜,他们俩现在在干嘛?”
光凭她那一笑的风情,许博也顷刻领悟,目光灼热不退:“还能干嘛?”
“我想听听。手机拿来!”
“干嘛?”许博不解,仍从兜里掏出手机。
“干嘛?打电话呗!干嘛……”
…………
“那会儿你们应该在车上吧?”
许博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感觉话说多了,嗓子有点干。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扭头一看,祁婧正凝望着他。
“她真的说爱你啦?”
虽然尽量控制,许太太的表情还是有点僵,一大早就演练过好几拨幽怨的大眼睛里波光潋滟阴晴不定。
许博没什么可分辩的,呲牙一笑,伸手捏了捏爱妻的脸蛋儿:“吃醋啦?”
“才没有呢!”
有人当然要嘴硬一下,可没等话音落地就又嘟哝起来:“哼!我早就知道,她那股子骚劲儿一上来,你肯定扛不住!朵朵你都扛不住,别说她了!你就是个耳软心活的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的大理段皇爷,什么狼啊狗的,色狼!舔狗!!”
打量着爱妻的脸色,许博嘿然一笑:“好了好了媳妇儿,别骂了。我又没睡她。本来这个兼职助理当得也不合格,回头咱就辞了……”
“哎!别呀……”许太太叫了一声,似觉不妥,干脆一嘟嘴儿:“不行!不能辞。”
“为啥呀?人家又不给发工资。”许博望着马路笑得心怀鬼胎。
没想到许太太沉吟片刻,忽然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说:“她不是用我跟阿桢姐测过你的良心么?谁知道她那双近视眼看得准不准啊!我要拿她当尺子,自己再测一次!”
“行!我这良心啊,都被你们蘸着酱油一口一口的尝没了。”
“咯咯咯……你大爷的!少搁这儿占了便宜卖乖吧!”
许太太狠狠给了男人一杵子,明眸善睐桃腮映雪,“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姨妈啊?算算日子,咱们得抓紧找回场子!”
许博瞥见她斗志昂扬的小样儿心里松了口气,也跟着没正经的调侃:“找什么场子?咱家菜地又不是被老宋拱的。”
“你不会真想让老宋来拱一遍吧?”
许太太脑袋发烧,脱口而出之后才吐了吐舌头,赶紧找补:“那什么……你不是说老宋喜欢走后门儿么?不是……哎呀……”
等许博一言不发的看过去,祁婧的一张俏脸已经快烧成了碳,双手捂住直往靠背里钻:“啊啊啊——我啥也没说!你啥都没听见!不许问不许笑话我!”
“其实……我问了跟你一样的那个问题。”
“啊?!那她怎么说的?”
“她说,如果你真想,当然可以啊!不过,我得先去拉个屎……”
“哈哈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顺着天窗跳跃而出,飘进明媚的春光里。许博脸上的笑容灿烂着,明亮着,开朗着……终于平复下来,目光渐渐变得凝练而真实。
…………
“喜欢这里的风格么?”
“喜欢,特别符合你留给我的印象。”
“其实,这是我在美国时,曾经住过的房子。”
“你是说……”
“布局,装潢,哪儿哪儿都一模一样……每件东西都是凭着记忆还原的。”
“那……美国那套,你还会回去住么?”
“哼!永远不会了,早就……烧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