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部队,齐年救过他一命,就算没这层关系,吴刚也肯定会帮齐年这忙,现在知道苏简是齐年的对象,他更要全力帮忙了。
想罢吴刚嬉皮笑脸的:“我说兄弟,你这结婚都不请我,是不是没有今天这事儿,你见都不打算见我?”
齐年瞥了他一眼:“我今天过来找你有两件事,一个是向你打听这事,还有一个就是请你下月初三去喝喜酒。”
吴刚这才高兴了:“行,算我没白认你这个兄弟,放心,咱肯定不空手去,到时候给你备一份大礼。”
齐年知道劝也没用,便没再多说,随他去了。
两人下个月就要结婚,丈夫的钱给妻子花是天经地义的,王翠萍这么说服自己,才觉得齐年给的钱没那么烫手。
齐年不止给了钱,还给了许多票。
王翠萍去供销社买了麦乳精,黄桃罐头,还买了两块桃酥,一包红糖,在街头找人换了十个鸡蛋,这才去看苏简。
苏简瞥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叫人:“萍姨回来了。”
王翠萍感慨:“有钱就是好啊,以前我去供销社,那的服务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次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花了,真是势利眼。”
王翠萍一边笑着抱怨一边拿暖水瓶倒热水给苏简冲了一杯麦乳精:“来小简,趁热喝,医生说了,你这伤要补充营养,才能好得快。”
苏简接过带把手的大茶缸,小口小口喝着,麦乳精奶香味浓郁,热水进到胃里,安抚着饥饿的身体,确实舒服。
王翠萍在一边收拾东西,苏简忽然问道:“他给了多少钱?”
“哎呦,足足50块了,我就说这个齐同志,真是……”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王翠萍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尴尬笑道:“大侄女,你咋知道了?”
苏简虚弱笑笑:“萍姨,你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哪能有钱买这些东西。”
王翠萍一想也是,这些东西拿出来可不就是露馅了。
苏简又问:“我让你帮我去纺织厂那件事是不是也被他揽过去了?”
王翠萍眼神躲闪,苏简笑道:“萍姨,你不用骗我,这么点时间,你不可能做完了我交代的事又买了这些东西来看我。”
王翠萍见瞒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哎,行,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你这事儿我还是听齐同志说的,他今天早上风风火火跑到我家,拿着两张汽车票就把我拉来了城里,自己不好意思上来,说是怕你多想,这才让我上来,你跟我说那事时,他就在下面等我,我跟他一说,他就说这事包他身上,还塞给我50块钱和一堆票,让我给你买点有营养的,还说让我这两天在这照顾你。喏,剩的钱和票都在这里。”
王翠萍把钱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继续说:“你没看见齐同志那黑眼圈,估计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一听你出事了就马不停蹄的来帮忙了,要我说这个齐同志可真是个好的,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哪个男的能对自己媳妇这么上心。”
王翠萍絮絮叨叨地说着齐年的好处,苏简想的却是,齐年知道他这么对苏大山一家,却还肯帮她,可见他们三观是合的。
而且出手还这么大方, 50块钱,这是高级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苏简对这个相亲对象越发满意。
她笑了:“萍姨,我知道的,我也是中意齐同志的。”
王翠萍从小就疼苏简,本来觉得苏简是城市户口要嫁到农村去,还为苏简不值,现在看齐年对苏简这么上心,苏简自己也高兴,她心里那点遗憾也都没了,只为苏简感到高兴。
——
杨梅在外面跑了一天,想办法找人脉送人情,想把儿子捞出来,但跑了一天也没个结果,她和苏大山蔫头耷脑的回到职工大院。
刚进门就被迎面泼了一脚水。
“谁啊,眼瞎吗?没看见这有人!”杨梅扯着嗓子骂了一声,才发现泼水的是吴翠花。
虽然心情不好,但杨梅是个精明的,知道哪些人应该哄骗,她还要拿吴大妈当枪使,马上收了脾气,堆出个笑脸:“哟,是他吴大妈呀,你看我这嘴,也没看看是谁,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平常她这么说,早把吴翠花哄得服服帖帖的了,今天对方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眼梢一吊:“别和我说话,和你说话我都嫌脏了我的嘴,什么人啊?能干出让妹妹嫁哥哥的事,真是说出来我都替你脸红!”
“吴大妈,你这是哪的话,可不能造谣啊!”
“什么造谣?你儿子都因为这事被抓起来了,都判了流氓罪了,整个职工大院的人都知道。”吴翠花叉腰,好像一只战斗的老母鸡。
她算是看清楚杨梅的真面目了,她以前就是故意哄骗她,让她帮她说话,昨天进了警局,杨梅一家只顾自己,根本就没管她,要不是她本身就是清白的,可能今天还回不来,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她的朋友。呸!
一说到流氓罪杨梅也急了:“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我儿子被抓是因为他打人,什么嫁不嫁的,苏简那种贱货,送给我当儿媳妇,我也不要,什么流氓罪,都是瞎扯!”
“哎呦呦,大家都出来听听!这后妈的嘴脸可算是暴露出来了,以前一口一个把苏简当亲生女儿,现在暴露出真面目了吧,一口一个贱货,你别说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是路上遇见个陌生人,也没有她这么歹毒的,这苏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林桂花不嫌热闹的跟着起哄。
“对啊。以前还觉得这后妈对前妻的女儿怪好的,现在看,都是装的。”
“杨梅,我说你就别狡辩了,你那个混蛋儿子打人也是真的,耍流氓也是真的,这事儿厂里都传遍了,你狡辩也没用。”
“我就说他那个儿子不是个好的,以前就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儿不正,我就撞见过苏平趁着没人把苏简堵在屋里,还有一回,苏简割破了手腕,才把人逼走,之前我还没往这方面想,以为他们兄妹吵架了,现在看来那时候就是在耍流氓啊。”
“这苏家大儿子就是个流氓,大院里稍微长得好看点的姑娘,他那双眼睛就贼溜溜的往人家身上瞅。”
“要我说,真是打人哪能被关起来,苏家老大肯定是犯了流氓罪才被抓起来的,听说之后就要下放到农场改造去了,真是活该啊,这种流氓就应该给他放到牛棚里,让他收屎收尿,跟他住一个大院,真是晦气!”
能住职工大院的基本家里都有人在纺织厂工作,那群小孩把苏家的事编成顺口溜在工厂大门外面一直唱,他们想听不见都不行,大家再添油加醋的一发挥,苏平犯了流氓罪的事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杨梅气的直喘粗气,对上了这个,顾不上那个,一张嘴说不过所有人,气的直掐苏大山:“你是死人啊,你说句话啊!”
苏大山是个窝里横的,而且苏平到底不是他亲生的,他只觉得这事丢人,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他也够累的了,现在还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更觉得丢人,一言不发就回了屋子里,杨梅更气了,哭天喊地说自己嫁了个王八蛋。
大院儿里的人看苏家的热闹,都乐了。
第二天,两人精气神儿都不太好,但该上工也得上工,之前为了给苏简和赵勇的事牵线搭桥,杨梅已经请了好几天假,再请假厂领导就要找她谈话了。
一进厂子,看门大爷就阴阳怪气的:“咱们厂这么多年作风一直都是先进,什么时候出过犯流氓罪的人?呸,真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