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劳仙人解释道:“若是?死?透了,那就更简单, 两腿一蹬两眼翻白?的事。”
这是?自己?的梦,尹新舟忍不?住想要啃手指甲——可是?她一点做梦的感觉都没有, 周围的一切都格外真实,无论是?木质桌椅的纹路还是?墙壁粗糙的手感都清晰可见,不?过日子倒确实越过越离谱。
类似的场面尹新舟只看过电影。
又密又急的雨点很快便?扑在了校医院的玻璃窗上, 尹新舟打开手机, 本地新闻的第一条便?是?局部地区会有特大暴雨,请各单位注意防汛。
“像是?有人要渡劫。”
方伯礼站在另一扇玻璃窗前,轻声说出的这句话让蒋钧行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没有听说过?”
他转过头去:“从开阳境向上, 修为每提升一重, 就要承受一次雷劫的淬炼。”
对方言下之?意所暗示的是?摇光之?上的两境, 蒋钧行对此心知肚明?:“略有耳闻, 不?过并未曾仔细考证过。”
他的修为只到玉衡境, 至少目前距离雷劫还十分遥远, 因而虽然作为霞山派的内门?弟子听说过这些踏入真仙的必经?之?路,却也从不?曾将其放在心上——张飞鹤作为开阳境的修士都不?在乎, 那他就更不?必说。
但伯劳仙人又问:“你看现在的情形,像不?像?”
话音刚落,闪电在天空当中?腾挪拼凑出诡谲的图景,一瞬间将暗淡的天幕照亮,隔了几秒之?后又炸响震耳欲聋的雷声,将远处建筑物楼道里一长串的声光感应灯全部都震亮。
传说当中?,九重雷劫落在同一人的身?上,挨过这一遭之?后等同于洗筋伐髓,修为更进一步,本质便?同他们这些芸芸修士有些不?同了。
能够吐纳灵气是?凡人和修士的分界线,而历经?了雷劫似乎又会产生更多变化。
眼下,蒋钧行还不?是?能够彻底理解这种所谓的“不?同”,回忆起师父曾经?教导过自己?的那些年月,还有叶同玄老?前辈坐在轮椅上的身?形,只觉得他们要更“厉害”一些。
但他们现在没有一个人的修为能够抵御雷劫的考验,即便?是?开阳境的方伯礼距离境界突破也有着很长一段路要走,再加上进入这方秘境之?后的修为都已经?被削弱到了和凡人无异的程度,生捱九道雷劫别说是?境界突破的机遇,只能被视为是?自寻死?路。
“说不?定不?是?雷劫呢。”
看到蒋钧行的表情太难看,伯劳仙人耸了耸肩:“实在不?行,就当是?提前突破,还能有两个人来为我?护法——”
话是?这样说,但谁都知道,肉体凡胎的三个人即使想要抵御雷劫,所面对的也注定会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尹新舟的手机里此时弹出了气象台发?布的雷电红色预警。
“预计未来三小时之?内,局部地区将出现雷暴大风天气,降水量可达……”
天气预报当中?的女播音员还在播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辅导员在学院群当中?艾特了全体成员,提醒大家周末在校的学生不?要外出,在校外的同学汇报自己?所在的位置,注意防汛安全。
室友们焦急地打听自己?的消息,尹新舟拍摄了一张校医院的照片,告诉她们自己?还在学校内,只不?过现在这个天气不?适合外出,自己?要等雨停过了之?后才能回来。
根据蒋师兄——姑且算他是?自己?的师兄——的说法,这个梦境当中?除了他们四人以外的其他人全部都是?臆想出来的,但室友们的关怀在这个时候却又显得格外真实。出神之?际,一道惊雷从天而降,亮光正中?校医院对面的云杉树,焦黑的树干起了一小撮火苗,又迅速被倾盆而至的大雨熄灭。
学校的下水系统运载量有限,从二楼的窗户向下看,已经?能够看到下水井盖在向外冒水——这儿地势较低,而下水管道显然已经?在满负荷运作。
“你的梦境发?生了变化。”
杨医生看了看窗外:“这不?是?由你引起的——应该是?由构成梦境的另一半。”
兽王,尹新舟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她知道这是?一行人的最终目的,猜想这应当是?个类似于守关boss的角色,能够擅自行动的挖掘机是?它,冲出马路的小轿车是?它,持刀伤人的司机也是?它。
梦境的另外一半对自己?报以恶意,但——
“这不?公平。”
尹新舟说:“既然都占据梦境的一半,理论上讲,我?应该也拥有控制梦境的一部分主动权,然而现在我?和你们一样都只是?普通的大学生,只能够被动承担一轮又一轮的风险,而所谓的敌人甚至都还没有正式现身?。”
“——或许你熟悉的这个学校就已经?是?「你那一半」带来的结果?”
杨医生猜测道:“所以兽王只能依托这种规则向你发?起袭击。”
“那如果我?是?它,至少应该策划一起校园枪击案,或者干脆离谱一点,来一场八级地震,这样一来不?管多厉害的人在废墟里都很难活着。”
她说:“而不?是?费尽心思弄一场异常天气,下暴雨虽然能将人困住,但也很难对你我?的生命安全造成什么影响。”
“但我?们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杨医生提醒道:“而一旦被困在这里,兽王就可以慢慢用别的招数来对付我?们。”
相?反,有着这重雷暴作为掩护,他们很难到处去搜寻兽王的踪迹,一下子就被限制住了手脚。
尹新舟思考了一下,抽出一张校医院的a四打印纸,在上面画了两个小圈,其中?一个标记为自己?,另一个写着兽王。
若想要让这个梦境顺利“终结”,一方必须要彻底杀死?另一方,自己?是?个有具体形态的大学生,而兽王似乎无处不?在,可以以各种各样诡谲的形式来发?起攻击。
但如果对方真的无所不?能,她们就早该死?透了,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校医室的长条桌前罗列信息——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样无敌,尹新舟的笔尖快速滑过纸面:“一定存在某种最优解,只不?过边界条件还不?完全具备。”
从已知的信息当中?分析出解决方案,这也是?一种数学模型。
她猛然抬头,目光定定看向蒋钧行:“我?对你们的了解很有限,能再告诉我?一些之?前的故事吗?和兽王有关也好,和你们有关也好。”
于是?在倾盆的雷雨当中?,蒋钧行缓缓坐下,回忆了起来。
如果是?尹新舟自己?的视角,大概会将自己?此前的经?历总结为“带着现代社会的金手指狼狈穿越”,而从蒋钧行的角度,所窥见的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突然出现在霞山的陌生人。
纳入仙门?的新弟子。
造型奇特的挖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