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却是冷声朝她道:“你是真心实意在替孤着想,还是在护着身后的男人。”
他?并没有?在询问她,说到后一句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
很显然萧胤不相信虞昭会替自己考虑,在他?看来?,虞昭只是为了维护谢承素,此刻随口编了个?托辞。
“萧胤!”虞昭咬了咬唇,她一时也?分不清楚,只得语中带了丝哀求,盼望着他?尽快收手,别把事?情再闹大了。她一直觉得萧胤是何等精明之?人,难道他?不知道这般当面?替她出?头,对他?自身毫无益处?
萧胤望着虞昭焦急万分的模样?,他?冷笑了声道:“孤知晓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袁瑞连忙撑伞给太子挡雨,同时一路小跑着跟上自家主子,旋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忍冬连忙上前,给虞昭打着伞,免得太子妃再被淋湿。
虞昭望着萧胤冷漠离去的背影,她心里气得不行?,此刻深吸了口气,转身望着谢承素关心道:“你没事?吧?”
此刻谢承素正被茗玉扶着直起身,忍不住又咳了口血,方才萧胤那一拳下手着实不轻,他?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边血迹,淡声说道:“无碍。”
他?一贯是个?清冷孤高的性子,纵使心内翻江倒海,面?上也?能毫无波动?。
更何况此时面?对虞昭,谢承素自是不会说他?的伤势究竟如何,否则岂非显得太弱。
虞昭取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旋即吩咐茗玉道:“带谢大人去附近的医馆瞧瞧,诊费我来?出?。”
谢承素却是轻声开口道:“你不陪我一起么?难得西祈太子不在。”
虞昭微拧了眉,她叹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道:“我有?些累了,你自己去吧。今日是殿下他?冲动?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谢承素看了眼虞昭,他?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才勉强答应道:“……成。”
说罢,他?被茗玉扶着身子,缓缓朝方才萧胤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
虞昭站在原处怔怔出?神,她抬眸望着油纸伞边缘不断落下的雨珠,一时心乱如麻,良久后方才出?声道:“咱们回东宫吧。”
……
入夜时分,虞昭早已?梳洗沐浴完毕,此刻在软榻上睁开美眸,这已?然是她好几次睡不着睁眼了,她不由叹了口气,语带疲倦地朝帐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葶花今晚值夜,她一直听见帐内传来?声音,便心知自家主子并未睡着,此刻连忙答道:“启禀主子,此刻正值寅时。”
虞昭抬手揉了揉眉心,索性坐起身,独自一人倚在墙上,想着今日之?事?。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这般复杂难堪的境地。
此前明明一心认准承素,如今却还是会替萧胤考虑。
白日她看到萧胤对承素动?手之?时,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其实是此事?关乎萧胤的名声。毕竟两?人身份特殊,一个?是西祈太子,一个?是东楚使臣,若是被有?心人传出?流言,说是太子和使臣当街打了起来?,只怕不利于两?国邦交,更不利于萧胤在建文帝心中留下的印象。
萧胤虽是太子,却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总得顾及几分旁人的看法。
然而虞昭想明白这一点后,只觉头愈发疼了。
原本就算承素今日迟到一个?时辰,萧胤也?不能这般打他?,她应该替承素打回去才是。
就像当初萧胤意图强迫自己,她拿簪子对着他?一样?。
可如今,虞昭似乎已?经下不去手,在那一刻,她心中并无任何攻击萧胤的念头。但?虞昭不明白这其中缘由,难道她真如萧胤上回所?说,心中已?然有?了他??
恰在此时,宁华殿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响,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分外突兀。
虞昭坐在床帐内都听见了动?静,她忍不住拧了眉朝葶花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何事?了。”
葶花依言应是,随即连忙到院外去打探消息,这会儿匆忙回来?朝虞昭禀报道:“主子,是长定殿那边的人,说是太子殿下方才浑身酒气地回来?,此刻还在书房内批折子,袁公公叫他?们几个?都出?去打水。有?宦官不小心在宁华殿院门处打翻了水桶,这才发出?了些许动?静。”
虞昭听后沉默片刻,她心知从长定殿出?来?到水井的路上,宁华殿并非必经之?路。
更何况这些下人还如此粗心,发出?好一阵声响,显然是有?人授意他?们,来?宁华殿门口传递消息。
只怕是袁公公的意思,让她去一趟长定殿。
虞昭轻叹一声,她心知怕是白日之?事?惹出?来?的祸,遂吩咐葶花给她披上外袍,简单挽了个?发簪后,便去了长定殿那儿看看情况。
此刻袁瑞正心急如焚地站在长定殿院门处,他?见虞昭终于出?现,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迎上前道:“太子妃您来?了,您可是来?寻太子殿下?”
虞昭抿了抿唇,看了袁瑞一眼,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我听说殿下此刻还在批折子,究竟怎么回事??这都寅时了,殿下明日不用去早朝么?”
袁瑞拍了拍自个?儿脑袋,满脸无奈道:“许是殿下今日心情不佳,喝了那么多酒回来?,当真谁劝都没用。太子妃既然来?了,不如带一碗醒酒汤进去,劝劝殿下吧,他?这般在深夜时分还批折子,只怕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虞昭听后答应下来?,旋即她端起一碗醒酒汤,入了长定殿书房内。
方一进去,她便在门口处闻到了殿内明显的酒味,然而放眼望去并没看见酒杯,想必都是萧胤身上的酒气散发而来?,她没想到这酒气竟到了如此浓烈的地步,可见男人今晚不知究竟喝了多少,怕是喝空了不少酒坛子。
萧胤听见推门声,尽管余光瞥见了虞昭的一片妃色衣角,然而他?却并未抬眸,只径直落笔批着奏折,速度宛如行?云流水一般,瞧着颇为专心致志的模样?。
虞昭走到他?桌案前,娇软的嗓音轻声开口劝道:“殿下,喝些醒酒汤吧。”
事?实上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思,竟会深更半夜跑到长定殿来?,想想也?是荒唐,却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
书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男人很显然是在闹脾气,此刻并未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