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听着袁瑞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条宝珠璎珞的来历, 她终于面?色稍霁,随后?望向那平安符。虞昭伸手取来一瞧, 见上面?写着个佛寺的名字, 一看就不?像是在邺京城内, 遂扬眉问道:“殿下顺路替我求的平安符?”
事实?上这是曲阳县山上那座寺庙内的,在当地颇为有名,据说?十分灵验, 所求皆能如愿。萧胤遂在临行前特意拜谒了住持,为虞昭求来此物?,只?愿她能平安顺遂, 此刻他言简意赅道:“嗯, 喜欢么?”
虞昭垂下眼帘,她默默将平安符收入袖中?, 脑海中?又浮现出此前萧胤与那女子举止亲密的一幕。
虽说?兴许是她望过去的方?向不?对,导致出现了错觉, 可虞昭心中?只?觉无比膈应,此刻她拧了拧眉, 突地淡声开口道:“我累了,多谢殿下,请回吧。”
说?罢,她转身头也未回地进了宁华殿,这次倒是并未再关门。
萧胤高挺的身姿立在原处,一时他可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静默不?言。
袁瑞见此忍不?住为自?家主子出谋划策道:“殿下,太子妃方?才定是气得狠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不?如将这宝珠璎珞交给宁华殿的下人?收入库房。据说?晚上还有太子妃的生辰宴,没准儿?这人?一多,太子妃便眉开眼笑了。”
萧胤抬手揉了揉眉心,淡声道:“便依你说?的办。”
说?罢,太子便先回长?定殿用午膳和?沐浴更衣去了,这阵子接连日夜赶路,饶是他也觉得有些疲惫。
……
谢承素记得今日是虞昭的生辰,便准备将生辰礼送给虞昭,就是之前买下的那只?玉镯。
此刻他和?小厮茗玉二?人?站在宫门处,朝那守门的侍卫们软磨硬泡许久,不?料对方?似是得了上面?的吩咐,愣是不?肯放二?人?进去,面?对沉甸甸的钱袋也丝毫不?为所动。
头顶烈日当空,小厮茗玉只?得取了条帕子,给自?家大人?擦拭额前汗珠。
谢承素接过后?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还给茗玉后?,便继续朝那两名侍卫游说?道:“在下实?在有要?事寻东宫太子,两位能否通融一番?”
那侍卫被谢承素磨得不?耐烦,此刻抬头看了眼他,直接阴阳怪气地嘲讽道:“谢大人?,据我所知,您此行在西祈的使命早已完成,通商条约也已修订好,边境处都开始实?行了,您还留在西祈做什么?莫不?是西祈给您安排得太好,乐不?思蜀了?切,还跟我在这软磨硬泡,我不?妨与您直说?,太子殿下有令,不?准让您进宫,听明白了么?”
谢承素被侍卫怼得面?色一沉,然而他若想入宫,必须得经由这两人?同意,他只?得耐着性子继续道:“太子殿下不?准我入宫,可没说?不?准我身边这小厮进去,不?如这般……我就在此等候,你放我的小厮入宫去传个话。无论之后?如何,我都不?会再与你纠缠。”
另一个侍卫没好气地看了眼谢承素,旋即又看向小厮茗玉手中?的锦盒,里面?装的正是给虞昭的生辰礼。那侍卫也是个人?精,知晓太子妃今日生辰,此刻索性直言不?讳道:“您是派人?想送这锦盒去宁华殿吧,我倒是能代大人?跑一趟……至于宫内的主子收不?收,这可不?赖我。”
此话正中?谢承素下怀,他清俊无双的面?容上立即现出一抹浅笑:“多谢这位兄台,在下这些许心意,还望两位笑纳。”
说?罢,他命茗玉给两人?各自?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随后?再将锦盒双手呈了上去。
侍卫看了眼那锦盒后?接过,他约莫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何物?,不?禁皱眉叹了口气,与身侧另一人?低声耳语道:“你在这儿?把人?看好了,可千万不?能放进去,我去去就回。”
“我当然知道,你去了东宫可得小心些,别让咱们都挨了板子。”
“知道了。”侍卫压低声音回道,旋即他再次用没好气的目光看了眼谢承素,掂了掂怀中?钱袋的份量,这才转身朝东宫宁华殿的方?位跑去。
……
虞昭此刻倚在美人?靠上,听着青玉禀报着邺京各大世家以及皇室宗族送来的生辰礼。
这些世家家主沉浮官场多年,自?是看得出太子妃在宫中?受宠,皇后?娘娘此前也特地放出消息,说?今日是太子妃生辰,有眼力见的自?是知晓该做什么,此刻送来的生辰礼都是些稀罕物?。
当然,若论其中?何物?最为稀罕,自?是萧胤此前送的那条宝珠璎珞。
虞昭眼帘低垂,浓密卷翘的眼睫如鸦翅一般,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神情。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乎要?睡着了,只?依稀记得薛宁给她的生辰礼,是一方?上好的澄泥砚,皇后?娘娘送的则是一座琉璃牡丹屏风。
葶花见此忍不?住笑道:“青玉姐姐快别念了,跟念经似的,听得主子都困了。”
青玉瞪了眼打岔的葶花,刚欲继续说?下去,便听虞昭清浅的嗓音柔声道:“青玉,你把这些生辰礼都登记在册,至明日再拿来给我瞧一眼便是。”
“奴婢遵命。”青玉听后?便收起了手中?的名册,她此前见虞昭面?露倦意,这才读着这送礼的名册,只?为了能让主子高兴,不?料却是收效甚微。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掀开门口处的帘子,入殿内禀报道:“启禀太子妃,谢使臣托守门的侍卫送了个锦盒过来,您可要?瞧瞧?”
虞昭如今有些心烦意乱,原本都准备去软榻上休憩了,此刻骤然听见“谢使臣”这三个字,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旋即神色浅淡道:“不?必了,原路送回去,就说?我不?收。”
眼下她满脑子都在想萧胤的事儿?,一想起此前那等令人?窒息的场景,虞昭心里便憋闷不?已。
兴许是在谢承素身上栽过跟头,她还是不?太相信萧胤所言,总觉得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此刻着实?没了心思再去考虑谢承素那头是怎么回事。
况且该说?的都与他说?了,两人?早已一刀两断,她不?明白如今谢承素这是在做什么。
谢承素立在宫门处仿佛静止一般, 他望着那原封不动被退回来的锦盒良久,清俊的面容依旧神情浅淡,只除了那低垂的眼睫, 掩盖了他眼底失落之情,在眼睑处留下两片暗影。
此前那入宫跑腿的侍卫,唯有无奈地看了眼他道:“你也看到了,不?是咱们不?肯帮你, 是太子妃她不肯收……”
“知道了。”谢承素淡声打断道,旋即转身离开。
他举手投足间,一袭整洁无瑕的月白衣袍微微摆动, 颀长的背影显得分外孤寂。
……
时至日落,大皇子夫妇、魏旭魏兰兄妹到了东宫门口, 四人方?才各自从马车内下?来, 此刻正?好恰好互相照了个面。
魏旭作为?太?子为?数不?多的挚友, 又?是朝中左监门将军,自是认得近来东山再起的大皇子,便?上前与萧林寒暄了句:“大殿下?这是携家眷来参加太?子妃的生辰宴么?”
萧林微微颔首, 倒也不?见多少尴尬:“没想到你们也会来,看来是与太?子妃私交甚笃,听说魏小姐近日与人定了亲?”
魏旭看了眼面露忸怩的魏兰, 不?禁笑着打趣道:“是呢, 对方?是探花郎,也算个青年才俊。父亲原先头疼得很, 如今可总算是要把家妹嫁出去了。”
魏兰听后顿时不?依,素来脾气暴躁的她, 此刻罕见地羞红着脸颊,在地上跺了跺脚道:“兄长真是……今日是太?子妃生辰, 你提我的婚事做什么?”
“好好,不?说你了。”魏旭耸了耸肩,他心知自家亲妹与那探花郎两情相悦,遂无奈宠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