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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周灵是第二次被阿离护住了,这枚仍处于蒙昧中的卵甫一脱离被污染的境地,便变得生机勃□□来,甚至主动地显出了自己那超乎寻常的神通来。

在这金光的庇护下,药郎君即便用上了许多力气,也没有真正对周灵产生什么伤害。

他认识到了这一点,并被大大的激怒了。

药郎君的身形开始扭曲,他身体站在虚实的边缘,既是具象的,又是无形的,他的眼眸不再有颜色,取而代之的是虚无,这虚无将周灵标记为锚点,以她为坐标,整个皇城开始为之震荡。

一波又一波的魔气自药郎君身上四散开来,小院像是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在凡人眼中无形的气息冲击着一切存于地平线上的物体,屋宇、人、牲畜,在冲击中皆无法幸存。

而这魔气又点燃了药郎君在此种下的无数种子,种子破壳而出,结出诱人的果实,又再次回到药郎君身上。

只留下满地残缺的躯壳,或许在这种子还未发芽之前,他们曾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病患,或许他们曾经乐善好施,又或恶贯满盈,但都没有意义,凡人的苦厄来的这样不讲理,仅仅因为某个魔物的一时之怒,这壮丽伟大的皇城,连带着整个国度,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留下一句悼词,泯没在时间里。

周灵与药郎君席天慕地的躺在小院的废墟中,那紧紧扼住周灵的双手仍没有放开,无数回溯的魔气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周灵体内,她像是一只就要撑破的气球,每每到达临界点,便被阿离强行挽救回来,几次下来,周灵的意识已经接近溃散的边缘,只能靠着阿离的守护,勉强残存。

药郎君并没有想到阿离竟会如此爱护它寄居的这具孕器,这天生高贵之物,如何会与这具凡人躯体如此契合,以至于他厌恶这具凡人的躯体,数次想将此卵剥落下来,重寻孕器安置,都以失败告终。

这让他嫉妒非常,药郎君哀怨地凑在周灵耳边说道:“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在好好养育你,你在乎的却只是这个凡人,你说说看,爹爹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

如泣如诉的声音断断续续进入了周灵的意识中,她很想在最后时刻放肆地嘲讽药郎君一次,但终究是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药郎君一口气往阿离处注入了太多了魔气,这枚狡黠的卵终究是无力抵抗,无法再将魔气净化,而是一股脑全部吞噬。

阿离在被催熟。

周灵朦胧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药郎君此时就是如此疯狂,如果阿离对现在这具孕器十分满意,以至于本能地想要护她周全,那么药郎君也不是不能做一个好爹爹。

换不了孕器,那便不换,让孩子成长到脱离孕器不就好了吗。

用这一城的凡人给孩子垫垫肚子,不够的话,爹爹这里还有更多,药郎君并不能说是完全的不理智,更不能接受旁人说他疯狂,他自诞生在此界起,便老是受到一些他认为的无端指责,教他倍感委屈。

实在是他认为自己个儿是个十分讲道理,十分有耐心的魔物,一时失了分寸的事情也是有点,但到底是魔物,这世人有时候对他的要求有点太高了。

药郎君有些感慨的看了阿离一眼,眼中全然是慈父的期许,他感受着这仍处在蒙昧中的生物蓬勃生长着,不由得兴奋得浑身颤栗。

直到阿离成长到某个临界点,异变突生。

药郎君抬头看向夜空,此时天空中已经黑云压城,本就在夜里,又被魔气所笼罩,天上本应该连一点星子都看不到。

但却有一枚极亮的光点,从目之所及的最远端,朝着此处而来。

那光点越来越近,其中蕴含的可怖威压竟压得药郎君也无法动弹,他一时无法思考,在此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超越他对力量的认知。

光点牢牢锁定魔气旋涡中的药郎君二人,二人都感觉似有万钧之力压在身上,仅以此界内那些能人异士来说,远不及其万一。

药郎君还在疑惑这究竟是何物,周灵却比他更清楚。

那奔袭而来的强大存在,便是周灵灵体超脱此界凡尘之时,守卫在那至静至暗的领域中的存在,祂这样至高无上生命体,恐怕已经超过了生命本身,周灵还记得祂的气息,但,她此刻浑浑噩噩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祂的力量,并不如周灵曾经瞻仰过的那般毁天灭地,那时的周灵,仅仅因为被“看到”,就差点湮灭在虚无之中。

是否,降临,是否本身就是违背规则的一件事件?而违背规则,则意味着要付出代价。

周灵动弹不了,她仰面朝上看着如纯黑幕布一般的夜空,一道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的瞳孔在强光下缩成小孔,但依旧无力抵抗,生理性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在地,她喃喃说着什么,但除了自己,再无人能听见。

终于,祂带着主宰一切的毁灭之力,降临在此!

一道刺眼的光柱击穿层层魔气,轰然袭向已然沦为废墟的皇城,哪怕在相隔数十里之外的碧波城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光柱中所蕴含的威能,在场的仙门众人里,哪怕是已经修行千年以上的仙门大能,也依旧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是对未知和无上力量的恐惧。

仙人修行千年,本以为大道已在脚下,自己已半只脚登入仙途,只等哪天飞升成真仙,倏忽眼前又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这山上的风景是他千年来从未见过的异色。

若是那道心不稳的,当场心神崩溃的都有。

但在场的这几位都是如今仙门中的中坚力量,更有被传千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虽说心中仍有畏惧,但面上均是镇定自若。

他们纷纷看向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年轻男子,其人生的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尽的洒脱之意,直面如此令人心惊的奇迹,也是坦然自若面不改色。

有一矮胖中年男子见状,眼睛一转,出言称赞道:“不愧是如一仙长,当得起一句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中年男子这话一出,周围人面上表情各有不同,有那与如一修行时间相仿的年轻男子,背过脸去并不附和,也有那看上去稚气未脱被光柱吓得笑脸苍白的仙女,闻言怯生生地看向如一连连点头。

此时光柱仍旧照耀着皇城,光芒万丈,几乎映衬着以皇城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内亮如白昼,不知皇城城中是何种情况,众人也不敢贸然上前查探,又不能言明是因为畏惧,只将嘴闭紧了,等着他人第一个开口出主意。

如一把众人表情都瞧在眼中,只笑了一笑,没有接中年男子的话头,也没遂他们的愿提出要去亲自前去一探皇城,反而转而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美貌仙女,低声吩咐了句什么,仙女闻言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此时众人站在碧波城被炸得摇摇欲坠的城墙上,那仙女离开不久,便带着碧波城中那位青莲道长一同前来。

青莲道长在一众仙长仙女面前哪里再敢自称道长,他抖如筛糠,低低地将头伏在地上颤抖道:“众位仙长们,那魔物出现时便是在玄清观上空,显然是冲着仙门而来,那之后小老儿与师弟们与魔物缠斗许久,虽没有将那魔物擒下,也将其重创。”

青莲道长还待继续诉说自己是如何领着师弟们奋勇抗击魔物,便被一旁一位同样年轻的仙子开口打断。

这位仙子乃是无极宗青年弟子中的翘楚,一贯与如一相提并论,却总是差了如一一点的永寅仙长,刚刚中年男子称赞如一时便是他转头,此时也是他站出来不解道:“如一道兄为何不快些前去这青岚国皇城查看那物情况?为何要浪费时间在此听这老儿扯谎?”

青莲道长闻言大惊失色,想要分辨,却又不敢在仙长们面前造次,脸憋得通红,汗大滴大滴的顺着腮边留下,他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期期艾艾地拿眼睛看向如一,以求本门仙长并不把无极宗仙人的话放在心中。

如一哪会与这等凡人老道出头,教他来不过是想要借他啰嗦引得永寅跳出来,眼见这愣头青果然如他所料,如一笑道:“永寅道兄为何不听听此人所讲?那皇城中的魔物,想来与碧波城中出现过的魔物,有几分联系。”

永寅面上更是不耐,强忍着道:“如一道兄何苦绕圈子,你、我、在场的各位都心知肚明,青岚国皇城中的魔物到底是谁。”

他顿了顿,死死盯住如一的眼睛,冷冷道:“说起来,他便是在如一道兄手中将那物偷走的吧,这都是玄清门的责任,如一道兄还是快快拿出一个章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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