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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节(1 / 2)

噗通——

心跳声连续,一声胜过一声。挂在天劫脖颈上的女娲庙护身符散发出微光,在他那已经空无一物的灵台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爬出来。

在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不存在一切的空旷灵台上,有一截绿色枝叶毫无征兆生长出来。它们只是起了个头,旋即便如同病毒一般疯狂蔓延,长满整个灵台。

情种——发芽开花了。!

一种完全陌生的感情,随着情种生根发芽,占据了天劫的思绪。他本该立刻走出缺弊塔,将魔气带往外面的世界,但此刻他的目光无法从死去的少女身上移开。

悬挂在他脖颈上的护身符,正微微泛着光,不断有微弱的,生命的力量从里面满溢出来,拽着天劫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在思考——原本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天劫的任务就是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但现在,天劫却在思考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他看见少女的尸体时,他心里便涌起一种奇怪的直觉。他觉得自己好像除了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之外,似乎还应该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是应该做什么呢?

但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自己应该做什么。

天劫指尖迟疑的停在少女眼睑处。魔气在他的有意操纵下,维护着少女的尸体,让她不至于立刻在这混乱的环境中变得腐败。

他迟迟没有想出答案。而环绕在他周边的魔气,也变得暴躁起来,无声催促着天劫,快点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缺弊塔外。

沈潮生和远山长皆屏气注视着那扇半开的塔门。门只打开了一小半,里面都是浓厚的黑暗,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远山长咽了咽口水,紧张之余不禁问沈潮生:“师父,陈姑娘……真的能封印天劫吗?”

沈潮生:“因果是这世间唯一能杀死天劫的武器。”

远山长迟疑:“可是……可是,陈姑娘毕竟与莲光……关系匪浅——她真的会对莲光下手吗?”

沈潮生冷笑:“她与徐存湛才认识多久?难道她会为了徐存湛,放弃回家的机会,放弃自己的生身父母吗?”

远山长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但内心并没有因为沈潮生的这几句话就感到安慰。他想到万识月曾经从徐存湛身上拿走过一截命运线。

万识月说过,那截命运线是用来绑住徐存湛的因果的。

如果她真的将那截命运线绑在了陈邻身上;一个共享了弊灵根命运的普通人,真的会幸福吗?如果是不幸福的人生,对方也不会想要回去吧?

但是看着沈潮生紧绷的侧脸,远山长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给吞下了肚子,没敢说出来。

原本只开了一点的塔门忽然被用力掰开,哐当一声拍上墙壁!

巨大声响当即引起二人注意,沈潮生和远山长回头,却只看见私寡池里浓黑粘稠的液体,像巨大的活物一样满溢攀爬出来。沈潮生脸色一变,抓过远山长衣领疾退。

远山长一惊:“那是什么?!”

沈潮生咬着后槽牙:“万识月这个废物!还敢担保这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屁用没有!天劫没死,还和魔气融合成功了!”

远山长眼皮一颤,久远,关于那可怕的黑红雾气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但从外塔大门流出来的并非雾气,而只是私寡池里,那由众多魔负面情绪凝结出来的液体。

但即使如此——远山长和沈潮生都清楚,只要被这些东西碰到,多多少少,也要掉一层皮。

沈潮生语速极快:“先离开这里,到外围通知其他暮白山弟子,退出暮白山范围,然后飞信传与其他门派,请他们速来支援!”

远山长回过神,点头。他一个头还没点完,身后便有脚步声靠近。

霎时无论是远山长还是沈潮生,都被这突然靠近的脚步声惊了一下;二人飞快转头,目光对上慢悠悠自石板小径尽头走来的青年。

对方穿一身蓝白间色的暮白山弟子服饰,身形高大而容貌俊朗,在看清楚对方面容的瞬间,远山长眼瞳颤了颤,一个名字几乎滚到了舌尖——旋即他用力咬了咬自己舌尖,将那个名字咽下去。

不,不是镜流。

镜流死的时候才十五六岁,而面前青年虽然容貌与他相似,但显然已经过了及冠之年。

沈潮生怒喝:“什么人?擅闯暮白山——”

眼下情况有些诡异,那容貌酷似镜流的青年拎着一把剑,剑尖还在往下淌血,血从他来时路一直滴到沈潮生和远山长身边。

远山长喉咙一滚,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青年抬眼,那种俊美皮囊上扯开一个僵硬的笑。他显然是欣喜的,从眼睛和周身气氛里都流露出些许愉悦来——但那张脸却笑得很僵硬,好像是身体的主人还不太会调动那些陌生的肌肉群一样。

“我是谁?爹,你怎么连我都忘记了呢?还有师弟,这些年我可是很想你们啊~”

他脚步声轻快踩在石板砖上,桃花眼脉脉含情望着对面师徒二人。沈潮生毫不犹豫拔剑斩向青年,剑刃即将落到青年头上时,青年却化作一片虚无缥缈的黑色晦气,躲开了沈潮生的剑。

远山长惊叫一声:“师父不要——”

沈潮生怒斥:“没用的东西!那不是你师兄,那是缺弊塔里的魔气在迷惑我们!”

远山长因为他这一句训斥,而面露犹豫。同时,黑色晦气绕着两人打转,发出一连串低低的嗤笑声——那声音时而雄厚深沉如同青年,时而又轻快如少年,不同年龄段的笑声交替重叠,但无一例外都和远山长记忆中,镜流的声音一模一样。

“师弟,当初在缺弊塔里,可是我保护着你撑到了救援,你怎么好意思抛下师兄独自逃跑?”

“爹,这几十年日日夜夜,你睡得好吗?是否有在午夜梦回时,听见儿子我的惨叫呢?”

“你们可曾有片刻愧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些声音不断在二人身边打转,远山长眼前隐约又看见了镜流和列松的模样。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和镜流一起被困在缺弊塔里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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