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想干点事,没有外援能行?
西门思恭得任十军容使,那是因为有定难军为外援。杨复恭当枢密使,那是因为有河东军为外援,一堆假子又去了外镇,手握兵权。
自己试过联络朱玫,但他实力不足,只有两万人马,又被泾原程宗楚、邠宁折宗本看着,怕是很难有什么作为。
萧遘也是宦海老手了,他敏锐地感觉到,长安的两大权宦家族西门氏与杨氏之间,很可能要爆发巨大的冲突。
这次不是西门氏挑起的,而是杨氏自以为实力雄厚,且西门思恭老迈,诸病缠身,想要趁机夺权。在这件事上,萧遘隐隐感觉到,圣人怕是也支持杨氏,这是还记恨着灵武郡王入京之事哪!
罢了,这个宰相也是没啥做头了。江淮乱起,即便朱全忠屡次上表,忠心可嘉,并派出兵将护卫汴水饷道,使得部分财货得以绕过秦宗权肆虐区域入京,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随后川中又乱起,几个财赋重地战乱不休,杨复恭的假子们所上供之财货,也由他先过一遍手。他要插手财计之事,似乎也理所当然。
还有那个李罕之!居然敢拦截关东诸侯的上供,按萧遘的想法,直接让李克用出兵剿灭算了。但在其他人看来,似乎还是想着招抚为主,国势如此,夫复何言?
王业荡然矣!
“阿兄,事济矣!”忽然间,萧蘧从外厅走了进来。
萧遘(gou)、萧蘧()是同胞兄弟,都是懿宗朝宰相萧寘(zhi)之子,曾祖是德宗朝宰相萧复,关系自不一般。已经到定难军幕府任职的萧茂,则是德宗朝驸马萧升那一房,虽说关系也比较亲厚,但终究隔了一层。
萧茂目前在定难军得授大任,为幕府营建司判官,主持怀远新城营造事务,仕途非常看好。这个时候,萧遘倒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将胞弟萧蘧派过去,那个永乐县令当得有甚意思?
如今王重荣一死,萧遘便让弟弟辞官回来了,打算加大对定难军的投注。因为他不是很确定,萧茂对他们这一房是什么态度,萧氏和萧氏,里头区别可大着呢。
“那几个都愿意去河渭?”萧遘闻言,扬了扬眉头,问道。
“有阿兄的面子,自然愿去。”萧蘧笑道。
他找了几个人,全是有功名在身的。
张玄晏,乾符元年(874)乡贡进士,目前任殿中侍御史,从七品上。
裴廷裕,河东闻喜人,光启元年(885)在成都进士及第,目前尚未得官。
王彦昌,太原人,广明二年正月至成都,在临时举办的科举中得录取。当年考生少,但录取也少,就取了两人,王彦昌便是其中之一,目前尚未得官。
李磎,前水部员外郎,后来赴东都任职。巢乱后东都沦陷,李磎避难于河南。萧遘的座师王铎曾经举荐他入朝为官,目前刚到京中,萧遘知晓后,便找上了门。
薛贻矩,河东闻喜人,乾符年间进士,目前是起居舍人。
此外还有十余国子监贡生,才学都还可以,至少熟习文章,脑子也机灵。
这些人,都是萧遘圈定的,然后萧蘧一一上门商谈,都搞定了。
下注,岂能没有本钱?
这便是萧遘的本钱,想必能令灵武郡王满意。
至于萧遘本人嘛,他也有去河渭的意思,但还需要与灵武郡王沟通,得到他的点头才行。
西行
吴融漫不经心地走在慈恩寺内。
今日是盂兰盆节,寺内多是前来随喜的游人。
读书人、商贾、官员家眷、军士家属等等,反正只要有闲,都出来游玩了。
吴融在人群中随波逐流,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热闹的气息。自己于这长安,终究只是个过客啊。
二十年漫漫科考路,至今未中进士。而不中进士,胸中抱负如何施展?如何在长安继续待下去?
全是骗人的!没有高门显贵提携,想中进士,难如登天!
吴融叹了一口气,心情更加恶劣。
“灵武郡王收复陇右诸州,倒是稀罕事啊。”旁边走过两位士子,一边走一边交谈。
“边头大将醉生梦死,毫无进取之意,没想到还有肯为国戍边乃至收复失地的。”
“前年定难军入长安,某还以为灵武郡王与那朱玫、李昌符、王重荣是一路货色,今观之,却是有些不同。”
“自然不同,没有大掠长安,就已是一等一的军纪。实不相瞒,那些日子,家姊一直担心被乱兵掠去。”
“哈哈,令姊花容月貌,若被乱兵瞧上,直接就扛走了。”
“到底收复了几州?”
“听闻是河、渭、临、兰四州十一县。”
“可还有天宝遗民?”
“应是有的。”
两位士子很快过去了,吴融听得一愣,也觉有些稀奇。
一个多月前,他隐隐听人说,定难军收复了兰、渭二州,现在又把临、河二州也收复了?这个军头,倒有些奇特。
前方围了很多人,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呼。
吴融抬头一看,原来是百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