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树德仔细想了想,觉得如今这个局面,需要给老兄弟们多一点照顾了。哪怕只是一个权力严重受限的节度使,对武人们来说仍然是极大的荣耀。
李延龄跟了自己多年,任劳任怨,在军中人缘也不错,后出任邠帅。
朱叔宗,更是劳苦功高,多年来一直帮着训练军队。朔方军的成功,朱氏出了大力。而且因为都教练使这个职位的敏感性,不好给他兵权,这等于是剥夺了朱叔宗建功立业的机会,邵树德心中有愧。
卢怀忠,不用多说,铁杆支持者。每次出征,要么当先锋,要么留守灵夏,都是重任。去年又远镇兴元府,看着诸葛仲方,亦很辛苦。
这两人,是最有资格担任渭帅的武人。
拉感情,给赏赐,已经做到了极致,下面还得给荣耀、给官位。
邵树德现在倾向于保举卢怀忠任渭北节度使,武威军使的职位再找他人代替。
至于朱叔宗,过阵子就让折芳霭与朱妻走动走动,将嫡长子承节与朱氏长女的事情说一说。以后再找个相对正式的场合,当着军府诸将及僚佐的面,将两位小儿女的婚事定下来,一俟长成,便完婚。以后邵氏、朱氏,同享富贵。
河西节度使的职位,邵树德也打算让出来,先观察一下,看看谁最合适接任。反正,肯定优先元从老人了,不知道任遇吉愿不愿意干。
抵达城中之时,长安有信使来报:折从允率三千人于兴平大破乱军,俘七千余人。
俘虏押解回京后,连带着之前的上万俘虏,共拣选出精壮五千。
邵树德盘算了下,如果同州降兵里也能拣选出两三千人,鄜坊、延丹二镇剩下的八千兵马中再挑三千,这就有万余人了,打散后与铁林、武威、天柱等军的老兵混编,再招一些新兵,配上骑卒,赤水、武兴、固镇三军的框架便有了。
地盘不断扩大,实力不断增长,威望日益提高,这感觉真的很让人迷醉。
后面便是夯实根基,勤修内政,且耕且战了。
而在此之前,还得去一趟长安。
天子、宰辅们,最近上蹿下跳,不安分得有点厉害,得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力量。
再者,安远楼折嗣裕怒斥君臣之事,也稍稍有点粗糙,还需要善后一番。
进京
“拜见灵武郡王。”同州刺史府内,王卞直接大礼拜下。
“王使君何如此耶?”邵树德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虚扶,道:“你我同朝为官,无需如此。”
“灵武郡王有援手之德,某不敢不报。今后但有差遣,无有不从。”王卞大声道。
“快起来吧。”邵树德一笑,道:“都是关中方镇,自当守望互助,今后若有为难之处,只需书信一番,我替你做主。”
“谢灵武郡王。”王卞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亲兵给他端了椅子,他看了看后,小心地坐下。
“听闻王家二郎博学多才,能诗善赋,通晓古今。恰甘州删丹缺一县令,不知可愿屈就?”邵树德又问道。
“此乃犬子的福分,求之不得。”王卞一脸惊喜,道。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邵树德点了点头,道。
王卞这人,真心降顺也好,假意投靠也罢,先这样了。
邵树德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让天下侧目。
前往甘州做质的是王卞的次子,并不是在军中为将的长子。真要下决心舍弃的话,也不是很难。
像现在这样,中立的同时保持一点倾向性就可以了。
“还有一事需禀报灵武郡王。”王卞又说道。
“讲。”
“朝廷前往关东募兵,已得两万四千余人。前阵子同华战事正炽,滞留陕虢。这两日西进,准备回京。这些人,被某遣人扣下了。”王卞答道。
好家伙,胆子不小啊!
王卞现有三千五百步骑(含借给他的五百骑),郝振威用来监视他的五百骑兵又降了,便有四千兵。用四千兵“俘虏”两万多没有武器的壮丁,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怎么敢的?
坐在厅内的赵光逢、陈诚二人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猜测。
多半是王卞想当镇国军节度使,以此为质,跟朝廷讨价还价。
好一个乱世军头!
之前王卞、郝振威不是不跋扈,是被那五万多神策军吓住了,不敢有所异动,只能老老实实。
但朝廷西征泾原,将本钱输光了,这下谁还怕你?
这一战,可真是影响深远。
“朝廷募的兵,你待如何?”邵树德问道。
“听闻灵武郡王收编降人精壮,应是要组建新军了。若有不足,不妨从这两万多人里挑选。”
“唔……”邵树德倒是想装一装的,但这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稍稍犹豫了一会,便道:“送一半过来吧,余众放归长安。”
王卞自无不从。
新兵数日内便送到了同州。
十一月初十,鄜延四州镇兵七千多人抵达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