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树叶被西风卷起,横亘在渑池、永宁二县之间的东、西崤山上一片寂静。
山上隐约可见汴军修筑的堡寨,规制不小,兵力、粮草应该比较充足,但他们现在已是一支孤军。
二崤山之南的永宁、福昌二县,随着堡寨一个个告破,百姓要么被掳走,要么躲进了二崤山、熊耳山,或者向西逃入了虢州的卢氏县,乡间百里无人烟,同样是孤城两座。
张全义辛辛苦苦种田数年,将河南府的户口充实到五万户,如今损失巨大,不知作何感想。
徐浩抬头看了眼山寨。今早遣人在山路上放了一个箱子,这会已经被汴军取走了。
箱子里是一套妇人襦裙,不知道葛从周、谢彦章二人看了会不会忍不住。
忍不住也不要紧,大帅已经在甄选河南府县兵、屯田兵,编为一军,待主力步卒抵达,就要对其发起猛攻,到时候还能藏吗?
转了一圈后,感觉没意思,徐浩带着人马向东直行,一路上遇到几股游骑,不断打探敌军动向。
突然,西北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因为山林阻隔,未见烟尘。
徐浩听了不惊反喜,立刻下令全军上马,分为三部,依次而行。
两军很快在原野上遭遇。
很遗憾,敌军打着张字旗号,不是谢彦章,莫不是张延寿?
徐浩之前在大营内熟悉了一下汴军几个骑将。张延寿这人,还是有点功力的。
朱全忠曾经亲自前出侦察,因为所带兵力不多,被蔡贼发现,调动骑兵围了过来。
关键时刻,葛从周扶朱全忠上马跑路,亲自断后,张延寿返身冲来,连杀几名蔡军勇猛精骑,这才让朱全忠捡回一条命。
那么这次来的应该是蔡州兵,或许还有忠武军?
“贼军不过千余骑,杨将军,你引本部从右翼包抄。”徐浩当机立断,下令道。
这些淮夷,初来乍到倒挺嚣张,在南方横惯了吧?
“杨将军”自然就是天柱军游奕使杨粲,闻言也不废话,立刻打出自己的将旗,带着千骑,缓缓前出,从右翼绕出。
徐浩身边还有千骑,来自铁林军,此时前排将长槊向前平端,后排斜举。
马儿不断喷着响鼻,躁动不已。
“我欲直冲敌阵,斩张延寿而返,何人愿从?”粗大的马槊在徐浩手里就像玩具一般,他紧紧盯着侧翼迂回的杨粲所部,大声问道。
听到问话的众人纷纷回应。
徐浩点了五十骑,又观察了一下迂回的天柱军骑卒,随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数十骑紧随其后,大声呼喝,势如猛虎。
杨粲也是个狠人,知道徐浩想趁敌阵松动的时候纵隙突袭,于是让亲随挥舞将旗,朝敌军人数最多,聚集最密的一处冲去,打算以最凶猛的攻势横击对手,吸引其注意力。
上千骑人喊马嘶,呼啸着冲到了敌军侧翼。
敌军分出一部分,反冲拦截了上去。
长槊相向,落马者不知凡几。
“呼!”沉重的马槊扫到了一人头上,此人哼都不哼一声,直接坠马,杨粲又矮身一躲,避开迎面而至的一槊,双手发力,马槊反向一扫,又一人落地。
跟在他身后的骑兵有的弃了长槊,抽出马刀、短剑、铁锏厮杀,在反冲而至的敌骑中勇不可当,眼看着就要杀穿了。
而在正面,徐浩所领五十骑直冲而至。
贼军侧翼受袭,阵脚有些松动,再不复之前的严整。张延寿见侧翼冲来的夏骑如此勇猛,有些惊慌,表情一连数变,最后一发狠,打算亲自迎上去。
“张延寿!”耳边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吼声。
张延寿一定神,却见一骑奔来,粗大的长槊当胸而至。
情急之下,直接一个后仰,躲过必杀一击,刚要起身,却见一柄锋利的短剑从天而降,“咔嚓”一声,直入颈脖。
五十骑紧随而至,将正看得有点呆的贼骑直接冲乱。
徐浩下马,又是一剑,将张延寿首级斩下,然后用短槊挑着,大吼道:“斩张延寿者,铁林军徐浩!”
贼骑大溃。
此知兵者所解
“郝将军,其实何必呢?”大河北岸,冯霸有些不解地劝道:“咱们手头的本钱就这么多,一旦丢完了,你难道从队正做起?这把年纪了,何必如此拼命?”
他们这三千多人已经来到陕州对岸。
按照葛从周事先制定的计划,将等待时机,涉渡南下陕虢,攻击朔方军的粮道。
粮道被断,哪怕营中还有余粮,士气也会受挫,除非重新打通粮道,方可能有所恢复。
郝振威不答,反问道:“冯将军乃昭义军出身,可知东平郡王为何不邀成德王镕、幽州李匡威一起攻河东?”
这两个方镇,骑兵传统优良,兵马众多,尤其是成德镇。
郝振威依稀记得,成德镇继承了安史降兵大部分骑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