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宾在大营之中的望楼上观战,不过他的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总共八千多骑兵,白珪带走了三千余骑,大营这边还有五千。
天柱军主力、义从军青唐都、河源军都严阵以待,就等着汴军援兵过来。
但问题是,他们会不会来呢?胡真的兵似乎也不多啊,南路葛、杨二人还被阻于崤山,会不会有人过来?
土壕寨位于崤寨之东、渑池之西,居于这两个重要据点之间。
汴军会不会放弃这个据点,只让其成为消耗我军力量的血肉磨盘?
他吃不准,但他真心希望有汴军大队援兵开过来。
若不来,那也没办法,只能吃点亏,把这座寨子攻下了。
无论使用何种手段,攻城攻寨都是吃亏的。甚至就连没有城寨,野战之时,进攻都比防守吃亏,要付出更大的伤亡——当然这是在双方实力一样的情况下。
陕虢军,也就这点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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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县之内,韦肇匆匆赶到。
甫一见胡真,他只有一句话:“东平郡王让我问你,能不能顶住?”
“能。”胡真直接回道,随后又苦笑了下:“就是场面有些难看。”
其实河南府一带的汴军数量是比夏贼多的,但被崤山割裂成了两个战场,夏贼骑兵多且锐,四处驰援机动,想派小股人马翻越山岭过去,怕不是给人送菜。
而大股人马北上,就只能出莎栅谷、回溪坂两路,但都面临着夏贼崤寨的威胁。
刘康乂这个废物!
那一场失败,并不仅仅是葬送了几千人马这么简单。
兵力方面的损失,那都是小事,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但丢了沟通南北的重要据点胡郭村,却太要命了。
“能守住就好。”韦肇点了点头,道:“胡郭村丢了,莎栅城、回溪坂可不能再出事了。去岁夏贼银枪都出莎栅谷,入洛水河谷,各县大震,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胡真听了心里不是很舒服。
韦肇算什么东西?当年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还在的时候,老子就入伙了,轮得着你来教我做事?
不过面上还是说道:“葛从周虽然资历尚浅,尚未单独领过大兵,但本事还是有的,断不至于让夏贼大军突入汝州。况且,夏贼也没多少人马。”
“这便好。”韦肇这才寻了张椅子坐下,叹道:“东边打得不是很顺利。朱瑄、朱瑾不知道怎地,改了性子,不再浪战了。大军进展缓慢,半月前才围了濮州,还不知耗到何时。”
濮州是州城,城周二十里上下,如果守具足备,士有战心的话,没那么容易打下。
汴军成立了捉生军,本只有数百骑,去年年底从王镕那里买了不少马,过境魏博回到汴州,遂募淮夷入军,将其扩充到了两千,专门掳掠人口、钱粮。
这次的收获,也只有这些了。
还不是学的夏贼!你抢河南人,我抢濮州人、徐州人。
“马上就要秋收了,夏贼的攻势维持不了多久的。”胡真吩咐仆婢奉茶,道:“大帅攻濮州,济水运粮直至城下,而夏贼还需从陕州陆路转运。再打一个多月,夏贼就得退兵。届时东平郡王攻下濮州,主力西进,沿洛水运兵运粮,先把胡郭村拿下,把夏贼这三万人全兜在口袋里。”
当然,胡、韦二人都明白,做到这点不容易。
夏贼机灵得很,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旦崤山营寨感受到压力,多半就走了。你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很头疼。
“今岁两面作战,财货、钱粮消耗不少,抚恤更是一大堆。”韦肇叹道:“丁将军所部两万余人屯于宿州,徐镇濠州刺史张璲欲降,但尚未举城。泗州刺史张谏本欲降,但最近突然没了声音,奇哉怪也。”
几线作战,兵力紧绷,确实不易。
东线,东平郡王率四万余兵攻郓镇,野战没有任何问题,但若朱瑄打滑头仗,那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平定的了。
丁会两万余军,外加数千徐镇降兵,屯于宿州。
南边是濠、寿二州,寿州的孙儒旧部去年就降了,濠州今年应该也能降顺,但若泗州不降,就不能与东面的飞地楚州连成一片,却是不美。
听闻杨行密已经擒杀孙儒,降其部众。儒兵多蔡人,行密选其勇健者五千人,厚给赏赐,以皁衣蒙甲,号“黑云长剑都”,以为精锐。
若是待其整顿完江南残局,再进图江北,这南线的压力又要大起来。
或许,该派人联络下杜洪、钱镠二人了。
武昌军杜洪已暗中臣服东平郡王,镇海军钱镠面对杨行密的压力,应该也有些惊惧,可结好之。
感受
七夕,在国朝也算重要节日了。
汴州的大街小巷之中,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你说还在打仗?哪年不打仗?一年打一两次都算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更何况,东平郡王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汴宋健儿英勇善战,屡破顽敌,有什么可担心的?
魏州献粮帛、镇州献骏马、鄂州献茶叶……
这些从属藩镇都被吓得卑辞厚礼,年年进贡,恭顺无比。
收到的外镇孝敬,慢慢都变成了赏赐及抚恤回到军中,继而流通到寻常百姓家。东平郡王的赋税还是各镇里比较轻的,与民休息,这日子就更加兴旺了。
“天公不作美,七月七日天不晴。”几位商徒快速冲进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