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派数百人渡过一条拦路的小河,然后伐木设栅,接应后续部队过河。
三千余人全数过河后,再扎一个营盘,稳稳据守的那里,等待后续大军抵达。
“蔡兵还没把手艺丢干净。”折宗本看着已在河面上架起浮桥的忠义军先锋部队,笑道:“都白费力气,赶紧过来吧,谁也不欺负谁,痛痛快快战一场。”
诸将闻言都有些振奋。
若能野战,谁守城啊!昔年河东节度使窦瀚听闻李国昌父子南下忻、代,立刻“未雨绸缪”,在晋阳外围挖壕沟构筑防线,结果惹得诸军轻视。
这种怂包,不敢与敌面对面搏杀,还想当节度使?
国朝风气如此,守城当然也有,但出城野战的更多。
便是赵匡凝此人,历史上朱全忠率大军南征,他只有两万多兵,也带人野战了,结果被杨师厚败于谷城西童山,主力尽丧,遂带着家人东奔淮南,投靠杨行密。
二十八日,赵匡凝的中军大纛出现在河对岸。
前锋已经造好了三座浮桥,大军很方便地过了河。
与此同时,江面上也行来了不少船只,桅杆如林,旗幡蔽日,声势惊人。
山南东道的家底,至少一半在此了!
不过如此
小江口寨外,营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了起来。
赵匡凝在诸将的簇拥下,登高望远,观察夏军的城寨。
其实不是一个寨子了,而是军城。
城内一应设施俱全,城墙外围甚至引水入城隍,还有吊桥。
若强攻,伤亡估计不小。
想到这里,赵匡凝心中一紧。如果在此折损过多兵力,以后怎么抵挡汴军?
南边还有李侃,这也是个野心勃勃之辈,难!
“可否引诱贼军出城野战?”赵匡凝向诸将问计。
所谓“诸将”,嗯,赵德琬、赵璠、赵匡璘是都头,下面的十将、兵马使之类,也有一半姓赵。
不是赵氏子孙,也是收的义子,总之一窝子赵家人。
“怕是有点困难。”赵德琬也被坚固的城寨给难住了,只听他说道:“我军数万众,贼军不过数千人。房州那边,贼兵连败两次,消息传过来后,士气受挫。若换老夫在城内,也不想出战。”
房州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了。
房州刺史孙典以四千兵击金州李柏,再次获胜,俘斩两千众。金州兵大溃,孙典纵兵追击,中伏,死伤数百,退回房州。
总体而言还是胜。
“试一试吧。”赵匡凝有些忧愁,不过还是吩咐身侧一名文吏,道:“写封战书,看折宗本接不接。”
“遵命。”文吏行礼退下。
战书很快被送进了城内。
彼时折宗本正在督促兵马,整备器械。他接过战书,斜眼看了下乘坐吊篮进来的襄阳使者,道:“胆子不小嘛,不怕被杀了祭旗?”
使者脸色苍白,不过不是因为折宗本的话,而是看到了城内已经整队完毕的密密麻麻的军士。
他们盔甲精良,士气旺盛,训练有素,一看就是能战之师。
足足五千众!而隔壁的仓城那边,也隐隐有战马嘶鸣声,莫不是有万人?
“……仓廪不足,则辍人之糇食;帑藏不足,则率人之资财;兵士不足,则取人之丁中;战骑不足,则假人之乘马。”折宗本看了一段,笑骂道:“这是在说我劫掠吧?打就打嘛,非得先说一段大道理,好像赵匡凝就是什么好人一样。”
围在他身边的亲将纷纷大笑。
军中粮草匮乏,即便劫掠到了一些,但总兵力直接由四千人暴增到一万二千(威胜军九千、豹骑都三千),马匹数量也由一千八百余匹骤增至九千余匹。
马儿的胃口,大家都知道,顶三个人。这就相当于四万步卒在吃饭,一个月就要三四万斛粮食,揭不开锅属实寻常。
算算家底,最多再坚持不到两个月。便是忠义军不来打,他们也要攻出去。
“赵匡凝盛情邀请,老夫也不客气了,传令诸营,出战!”折宗本霍然起身,接过亲兵递来的步弓,试了试弓弦,道:“不要留手了,能拿得起家伙的,敢杀人的,都跟老子上!”
诸将轰然应命。
片刻之后,城内响起鼓声,营门大开。
骑军先出,然后是步军战兵,接着是辅兵。
赵匡凝在营中远远看着,见小江口寨门大开,喜不自胜,立刻下令:“全军出战,以都押衙赵德琬为排阵使、唐州刺史赵璠为都指挥使、随州刺史赵匡璘为游奕使……”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后,赵匡凝在亲兵的簇拥下,策马出了营门。
作为主帅,当然要出战了,不然军士们焉肯出死力。
鼓声不绝,军士如云。
从空中俯瞰下去,空旷的河谷平地之上,两边的大营像变戏法一样,不断地“吐出”成列的军士。
军士们一营又一营,按照金鼓旗号,在各自指定位置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