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要别人回答他,他只想要别人屈从他的意志。
草原上的鞑靼、回鹘、黠嘎斯甚至党项部族,当然不是很老实,事实上一直在和阴山五部争夺草场、水源,时不时爆发战争。但就规模和烈度而言,比起以前确实小了很多,邵树德认为这是他西北可汗的功劳。
“草原无事,人口孳衍,超出一定数量,对你们也不是好事。”邵树德说道:“去年要了你们六千兵,就要死要活了?”
“不敢!不敢!”众人纷纷应道。
“今年这一千人,我要派他们去打朱全忠,可能会死很多人,有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
邵树德转过身,看着这些外表粗豪但内里狡猾无比的草原汉子,笑了:“来人!”
“大帅!”郑勇进来行礼。
草原诸人心里一惊,下意识摸向腰间,但武器都被收缴了,一时间有些慌张。
“把东西搬进来吧。”
“遵命!”
亲兵们抬进来了不少箱子,逐一打开,珠光宝气顿时晃花了人的眼睛。
金银器、珍珠玉石以及各类锦缎,都是从清洗的河中将官家里抄来的,一部分赏给了作战有功的将士,剩下的他打算赏给草原头人。
“别说我差饿兵。这些物事拿下去分一分。”邵树德说道:“都是你们的。勇士们的赏赐,我另有准备。”
“兀卒真是慷慨……”野利经臣随意看了几眼财宝,其实他不是很在意,但还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
“大汗有赏,我等敢不效死力!”
“杀了朱全忠,拥大汗做天子。”
“可以提前建可敦城了,把朱全忠的妻女抢来,日夜服侍大汗。”
邵树德闻言大笑。
河阳,我可是要进来了。
朱全忠若还抱有侥幸心理,想吃掉朱瑄、朱瑾再行西征,那就试试看吧。
就硬怼
正月刚过,二月二春社节就到了。
这时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对老百姓来说,意味着祭祀以及娱乐。对邵树德这类统治者来说,意味着大笔金钱支出:要发赏了。
国朝军士,严格来说没有军饷。
他们的所有收入都叫赏赐,粮赐、钱赐、帛赐、衣赐等等。最像军饷的其实是粮赐,每月固定发放,其他赏赐一般按时节(比如春衣、秋衣),或重要节日时发放,一年几次。
领钱的日子不固定,但军士们心里有杆秤,今年拿到手的财货是不是比去年少了,这才是关键。
别想着糊弄我们,不然就砍死你。
不知道朝廷还有没有钱发赏赐。邵树德发完钱,还有心情揶揄一下长安圣人。
王妃折芳霭的肚子越来越沉重了,邵树德最近经常陪着她。
她其实还没满三十岁,却已经是十余年的老夫老妻了。
想起过年前自己还在金仙观内与女冠鬼混,甚至对王妃心生不满,邵树德又有点愧疚。
因为控制不住淫欲,而对即将给自己生第三个孩子的贤妻产生意见,确实过分了。
“大王又要出征了?”折芳霭靠坐在胡床上,眯着眼睛享受着邵树德的拥抱。
丰安、天德二军已经进入凤翔府,正往河中开来。
接替他们的是新泉军及镇国军一部万人。前者返回灵夏后已休整半年,这次将前往青唐城戍守,镇国军一部由军使甄诩率领,前往积石军城戍守,为期两年。
铁林、武威、飞龙三军在河中休整多时,这也是邵树德此时唯一可以动用的部队。
王瑶选出的两千河中精壮没有交给高仁厚,而是补入了归德军,再加上他们挑选的吐蕃精壮,全军已有七千五百人,全是步卒。
赤水、固镇、武兴、归德四军,就是河洛经略使李唐宾此时能指挥的主力部队,一共三万余人。
河西征发蕃部,征调嗢末三千户、回鹘三千户、龙家一千五百户、杂胡两千五百户,由鲁论崔素率领,日夜兼程赶往河洛,归李唐宾指挥,其帐下蕃汉兵马将达到四万多,接近五万,兵力非常雄厚了。
不过和往年相比,底下的兵将几乎换了一个遍,盖因他熟悉的天柱、天雄、顺义、义从、侍卫亲军等部早已返回灵夏休整。
这固然会稍许影响战斗力,但也杜绝了李唐宾长期指挥固定的人马,塑造威望,培植党羽,以至于有造反的本钱。
河阳招讨使高仁厚帐下的兵马也有所变更,目前以武威、飞龙二军为主,未来会加入天德、丰安二军,总计三万余人。
配属他指挥的蕃人就是新来的河渭蕃人八千户了,一万余丁。
银枪都被派往朔州协助白义诚戍守。
赫连铎这厮逃到草原上之后,势力大衰,既不投降李克用,也不过来投靠邵大帅,看来还没感觉到痛。
高文集率残部三千余人溃逃至胜州后,邵树德将其收编,补入顺义军,使得该部已经有了七千步骑。
铁骑军将被派往河渭、青唐、河西三地巡视一番,因为抽调了大量丁口,邵树德担心这三处的蕃人酋豪不稳,于是将这支在草原上如鱼得水的部队派过去宣扬军威,震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