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也没用什么强,就那么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地下流,也是奇人了。
人前一副威严、英武的做派,听闻在武夫、将帅们那里名声极好,言而有信,有恩必报,宽厚大度,便是为其俘虏,亦未必死。
人后都是什么样子啊!
“也不用太过担心。南漳陈氏的本钱可不小,一千部曲还是拉得出来的。”见陈氏一直不说话,邵树德以为她有些担心,便安慰道。
陈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跟了我的女人,家族都有富贵,裴贞一就是个好例子,以后你可以问问她。”邵树德又道。
陈氏傻了,再度破防。
想不到吧
安州,辖安陆、云梦、孝昌、应城、应山、吉阳六县,一万余户、十一万余口。经济上其实很一般,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该州部分属县曾经遭到过淮兵的劫掠,百姓们十分恐慌,损失惨重。
节度使杜洪无动于衷,至今只做出过一次救援,迫退了数百淮兵,其他时候完全不管,六县士民极为失望,以至于都要自组民团,结寨自保了。
其实很多州县的豪强都是这么起来的。
如果再等一些时日,说不定安州也会出现什么地方土豪,振臂一呼,占据州城,自封刺史,形同割据。
但在这种苗头刚刚出现之时,大群军队的涌入消灭了这种可能。
襄州土豪陈素带着一千部曲进入了安州,沿途招募军士,因为战乱频繁,百姓生活不易,因此很快就募得一千,兵力增长到了两千。
安州这个地方,其实已经被随州赵匡璘渗透很久了。盖因平靖关、百雁关这两个申、安间的要道关隘都在安州境内,但一直被随州军占领控制。
事实证明,汴军也喜欢走这里越过桐柏山脉,侧击随州诸县,故平靖关多次爆发大战,差点就没守住。
至于他们为何不从蔡、申方向打,可能因为那边直面折宗本主力,即便他们占据上风,屡次攻入唐、随,但在彻底攻拔折家军的屯兵城池之前,贸然深入,会有后路被切断的风险。
义从军、天雄军整整一万八千步兵进入安州后,赵匡璘立刻将平靖关让了出来,退往百雁关,收缩兵力。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刚刚被任命为汉东招讨使的臧都保坐镇安州城,领天雄军三千步军守卫后路,为此,被解放出来的部分随兵将配合天雄军主力北上,出百雁关,攻入申州。
这一路兵力,计有天雄军步卒七千人、随州兵三千人以及来自襄阳的骑兵六百人,总计万余步骑,由汉东招讨副使牛礼率领。
在他们东面的平靖关方向,则以义从军八千步卒、陈氏“义兵”两千以及襄阳骑兵四百,同样是万把人。
两路出师,跨过桐柏山脉,北上申州,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吓一跳。
他们多半已经了解到了南线夏军有增兵行为,甚至连邵树德前来的消息搞不好都知晓了,但在鲁阳关、宛叶走廊、唐蔡间通道全面爆发战事,两年来一直苦苦坚守的夏军居然全线反击之后,正常人都会认为折宗本要“报仇了”,主战场一定在汝、蔡。
但天雄军、义从军很快要从安州进入申州了,南阳地区养不起太多的军队,他们必须速战速决,或者因粮于敌。
陈素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子侄辈挎刀持弓,跟在身边。
临出发前,他的队伍得到了一百副铁甲和四百副皮甲,夏王遣人送来的,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储备,使得这支部队的披甲率看起来像模像样了,即便扩军为两千人之后,依然不是很低,这给了他们继续往前挺进的莫大勇气。
当然,比起充当主力的义从军,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义从军左厢横山都有三千众,其中一半战兵,人手一副铁甲,兼且身材魁梧,士气高昂,常年征战的他们经验也十分丰富,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陈素甚至怀疑,横山都只需出动百人,就能轻易杀散他手下这两千人。
夏王在关西的崛起,真的不是偶然的,单凭这些能征惯战的劲旅,就不是一般军头可以企及的。
鄂州杜洪?别开玩笑了,他不行。
襄阳赵匡凝?不太行。
淮贼?没见过,多半也不太行。
信使不断从队列两侧驰过,往来传递着各种军情、命令,一般而言,主要来自从百雁关北上的西路军、安州城以及随州。
陈素突然就觉得信心满满,他驻马于一侧,仔细欣赏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上万大军过境的场面是壮观的。
安州、随州诸县提供了两三万夫子,带着驮马、大车,转运物资粮草,分成数股,与大军一起行动,于是这场面就更加壮观了。
这一仗,有戏!
正月三十,东路军全军过了平靖关,让过周边村落不管,气势汹汹地扑向申州城。
而此时西边传来消息,从大军与申州兵战于浉水,大破之,斩首五百余,俘七百。
陈素也不是不通军事的人,从俘斩数字来看,他敏锐地察觉到,申州一带的汴贼是真的兵少。
或许都被吸引到西边去了,这是他们的失误,致命的失误。
二月初二,东路军也迎来了第一次交战:斩首三百二十余级,俘五百人。
据拷讯俘虏得知,他们是从光州绕路增援而来的军士,结果半途与夏军遭遇,几乎全军覆没。
这两州,可真是空虚啊!陈素想起女儿私下里传来的消息,顿时士气大振。
邓进思、吴讨、冯敬章之辈能当刺史,隔壁湖南甚至还有蛮酋、山贼当刺史,我就不行么?
夏王是可以废立天子、夜宿龙床的枭雄,他说我能当刺史,那就真的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