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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节(1 / 2)

金商四州,不过二十余万人口。以前襄阳七州有四十多万人,现在更少。而且经过多年战争,粮草、器械消耗很大,养威胜军以及过来协防的人马都很吃力了,一下子又多了两万人,到哪里去弄粮食?

“大帅,粮食挤一挤还是有的。”李延龄慨然道:“我回去之后,立刻征粮,船运至襄阳。”

邵树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不要征太狠。而今青黄不接,百姓也很困难。就征五万斛吧,不准再多了。杜洪那边,我也让他送五万斛过来。”

扣扣索索弄十万斛粮食,也只够五万大军两月所需。灵夏有粮,莫说十万斛,一百万斛都可征得,但你用不上,也只能徒唤奈何。

“征完这批粮,明年减税吧。”邵树德又道。

五万斛粮食,平均到一户,那就是一斛。对于可耕作土地面积并不大的金商四州来说,其实是很沉重的负担,今年定然有人逃荒甚至饿死。

“大帅,战事要紧。我家在金州也算有点积蓄了,这样吧,我拿三千斛粮食出来,再出一万缗钱,市面上有从外镇运来的粮食,多屯于粮商手中,我找人买下便是。”李延龄说道:“也好减轻点百姓负担。”

“好!”邵树德拍了拍李延龄的肩膀,道:“不会让你白出的,等打完这仗,自有赏赐。”

※※※※※※

罗山县北门之外,大群士卒鱼贯而出。

他们穿着褐布驼毛军服,戴着黑色璞头,腰间悬挂着横刀和弓梢,意态昂扬。

在队伍一侧,先行的车马延伸到远方的天边。

车上满载长枪、铠甲、箭矢、篷布、铁锹、马勺等物资,间或有一些沉重的运粮车经过,车辙在化冻后翻浆的路面上压出深深的痕迹。

游骑不用再牵着马儿步行了,他们光明正大的骑着战马,在两侧穿行而过。

斥候不断来回传递消息,黛色的远山之间到处是他们的身影。

“咚咚咚!”一辆大车停了下来,鼓吹手擂响了战鼓。

正在赶路的军士纷纷停步,开始整理队形。

背插认旗的军官大声吼叫,让每个人都注意自己的位置。

“咚咚咚!”鼓声再起,队列重新前进。

十将李璘驻马于驿道一侧的山坡之上,副将何檠在他身旁调理弓弦。

“只出动两千人,会不会冒险了?”何檠将弓弦仔细捆扎在箭囊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李璘羡慕地看了他一眼。

当年渑池之战,他断了两根手指,射箭诸多不便,如今只能靠近战搏杀了。

“张全义能有几个兵?便是有,怕也轮不到他来指挥,早被人调走了。”李璘笑道。

当然张全义也很冤,我以前带的是什么人,现在是什么人?那些州将、镇将听我的吗?事权不统一,只能管民政,各州县的将领自说自话,没有个领头的。

好吧,或许那些州县将领也很烦。他们领点器械都领不到,丁会把几个大库都霸占着,全是他自己的。仓督理论上是张全义的人,但却无权动用库里的东西。

互相掣肘,简直一团乱麻。造反是没人能造反了,但万一打起仗来,需要征讨安、随、鄂等州,大小相制之下,会不会百里断粮啊?

还不如让丁会来当节度使,全都他说了算,全是他的人,把各种杂七杂八的掣肘、内耗都消除掉,事权统一,这样才能打胜仗。

“张全义这个节度使,多半是朱全忠安抚他才给的,但军权却在丁会手里。梁人这么乱,才给了咱们机会啊。”何檠捆扎完弓弦,又抽刀试了试,笑道:“听闻光州那边也一盘散沙,梁人新占不久,人心未固,一击即溃。蔡州或许难一些,但说不定也有机会呢。”

“咱们别管那么多。”李璘道:“任务是造浮桥,其他不用管。课上怎么说的?打胜之后,没有追击的命令,就不得追击。胜不追,败不乱,如此方为强军。给咱们的命令是造浮桥,那就服从命令,不得乱来。”

李璘是有傲气的,但也不敢小瞧任何对手。

他与汴军厮杀过,与草原羌胡战斗过,也打过关中藩镇兵,经验十分丰富。便是被一些人瞧不起、认为暮气沉沉的河北藩镇军队,他也给予了极大的重视,一直在搜集情报,进行研究。

说不定哪天就去打魏博了呢,魏博军被人瞧不起,真的不能打吗?

此时银枪效节军还未出现,但他并不认为割据一百多年的魏博武人不能打——银枪效节军本有万人,叛梁归晋那会尚有八千众,大军溃败之时,能败而不乱,维持阵型,进攻之时,能从山坡下仰攻到山坡上,反复攻打,死战不退,其坚韧耐战之程度令人叹为观止,终摧破后梁军队锋锐,占领山头,这样的战斗力即便放在历朝历代,也是第一等强军了,可惜不太听话,容易造反。

“休息够了,便出发吧!”李璘招了招手,亲兵牵来马匹。

“此战若立下大功,你便能去讲武堂学习了吧?”临走前,何檠问了一句。

李璘不答,大笑离去。

亲兵跟在身后,一行人如风般驰下山坡。

静静流淌着淮水南岸,如龙般的大军已奔袭而至,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

“贼众”

螺蚌开始出泥,芦芽冒出嫩尖,春天的气息已经十分浓厚。

淮水之畔,隶属于忠义军的六百骑兵开始渡河。

何檠扔掉了手里的斧子,和军士们一起砍了一天树,他累了。

眨眼间,骑兵已经像归巢的倦鸟飞向远方,渡口再次恢复了平静。

何檠倚靠在粗粗搭建的望楼上。这一瞬间宁静的残阳斜照里,白云笼罩的山川有如远绝尘寰的仙境,飘忽着闲情的袅袅晚炊。

看来是真的累了,眼睛都花了!何檠摇了摇头,明明在打仗,居然感悟出了诗情画意。

上了五年武学,不会变得和那些毛锥子一样了吧?听闻有些读了十年的武学生闲暇时间还写诗,何檠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些不真实。

“东路义从军已克殷城(今商城县附近)。”李璘走了过来,吹拂着晚风,看着正兴高采烈煮食着河蚌的军士,说道。

“可缴获粮草?”何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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