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没了又如何?大不了再娶便是了。”崔休笑道:“张全义不就娶了新妻么?”
崔洪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崔将军,崔防御使!”崔休坐到崔洪面前,道:“既然降了,何不把事情做大一点?”
“如何个做大法?”崔洪神色一动,问道。
“杨师厚到哪了?”
“应已至蔡州。”
“梁人积储屯于何处?”
“蔡州有一些,汝州亦有一些。还有就是从许州送来的。”
“不如夺之?便是夺不了,一把火烧了?”
“如何夺之?”崔洪道:“我部奉命至汝水扎营,防备夏人北渡,若擅自移防,怕是立刻被察觉。”
崔休皱眉,如果仅仅是投降,那价值也太低了。南边缺这几千兵吗?不缺。
缺的是粮草!
崔洪快意地看了一眼崔休,心道贼帅就是贼帅,关键时刻脑瓜子不够用。
“你附耳过来,我有一计。”崔洪说道。
崔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凑了过去。
崔洪低声说了一通,崔休越听眼睛越亮。
这招,还是有那么几分可行之处的。若再细细完善,把握就更大了。
计议已定,崔休也不再逗留,当下就扮作斥候,离开了蔡兵大营,往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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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龙的大军继续北上。
位于淮水北岸的新息县已经被赵匡璘率三千随兵攻占,因为动作迅速,在县城内缴获了两万余斛小麦,勉强够塞一塞牙缝。
与此同时,斥候传来消息,梁人弃守褒信县,那边已经是一座空城。
这场进攻,看样子确实是打了梁人一个措手不及。
“丁会到哪了?”通往真阳县的大道上,牛礼勒住战马,看着苍茫的大地,问道。
“三日前击退威胜军追兵,退回了汝州境内。”
“丁会不敢退得太远。”牛礼思索了一下,断然说道:“他若赴援蔡州,则汝州不保,威胜军、忠义军可长驱北上,收取汝州诸县,威胁洛阳。”
这就是梁军的难处了。处处分兵,处处兵力不足。而淮西一带,地势平坦,不像洛阳、河阳有山川阻隔,可以以少量兵力戍守要隘,达成战略目的。
在这一片,你就得投入重兵集团,要不然根本守不住。
丁会有多少人?三万人。
杨师厚多少人?数千众罢了。
太少了,不够!朱全忠若知机,此时就该派出援军了,不然很难稳住局面。
“大军继续北进,攻真阳,吓唬吓唬梁人。”牛礼下令道。
按照得来的消息,张全义所镇之蔡州应无多少兵马,最多三千人罢了。
杨师厚有众六千,此时或在赶往蔡州的路上,或已至蔡州。
如果让这支部队缩在城里,单靠他们这些人是打不下来的。
虽然大王给定下的目标是寻机歼灭梁人军队,疲敝敌军,并未有任何攻城略地的任务,但牛礼还是想试一试。
二月十一,赵匡璘已经在强迁新息县百姓入申州,东路军进占了梁人弃守的褒信县,而西路军主力七千余人也在真阳县以南五里处扎营,并派出游骑四处活动。
杨师厚匆匆抵达了蔡州,张全义亲自出城迎接。
“张帅,贼大兵逼近,可有方略?”甫一进城,杨师厚便问道。
“我军兵少,自然固守待援。”张全义谦虚地说道:“一切但凭丁帅、杨都头做主。”
见张全义还算识相,杨师厚面色稍缓,问道:“既如此,便大发百姓,挖掘陷马坑、壕沟。贼军若来,定教他碰个头破血流。”
张全义立刻找来几名官佐,让他们发动城内外百姓,按杨师厚说的去做。
蔡州理所汝阳县,在汝水东北二里。本名豫州,宝应元年为避代宗讳改名蔡州。
蔡州有三城,即北关城、中城、南城。
北关城正对汝水,中城、南城之间有城墙相连。一般来说,正面攻打是要付出不小代价的,毕竟蔡州位置关键,交通便利,史称“商旅殷繁”,是汴、宋以南一大都市。
杨师厚雷厉风行,派出数名将佐,带着兵将监督百姓干活。谁敢偷懒,直接一鞭子下去。
蔡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纷纷以目怒视,但迎接他们的是更猛烈的皮鞭,一时间怨气四溢,私下里唾骂声不绝于耳。
杨师厚骑着战马在外巡视了一圈,期间接到了几份军报,多是丁会、氏叔琮遣人送来的,这让他脸上笑容渐开,心中觉得胜算渐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