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服务到位,可不代表邵树德昏了头,会把朱景引为心腹。事实上折嗣伦就很清楚,申州刺史陈素不能动,寿州刺史朱景是可以动的。
五月十三,时瓒只带了寥寥几名亲随,匆匆赶到寿州。
“李将军。”江府之内,时瓒对着李忠恭敬行礼。
“时将军来了。”李忠笑眯眯地回了个礼。
“大王有召,昼夜兼程赶来。”时瓒说道:“李将军,可否引我去见大王?”
李忠不动。
时瓒有些疑惑,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等。
良久之后,却见两名彩衣女子红着眼睛离开,李忠这才说了句:“随我来。”
时瓒看了两眼离开的女子,一位年轻妇人,应未满二十,另一位是青葱少女,不知什么身份。
“不要多管闲事。”李忠警告了一句。
时瓒连忙告罪。
“拜见大王。”会面的地点在书房,邵树德正端着毛笔练字,时瓒一进来便行礼。
“建中年间,李希烈伪署杜少诚为淮南节度使,寿州刺史张建封遣贺兰元均、邵怡守秋栅,阻遏叛军东进。”邵树德放下毛笔,看着时瓒,道。
时瓒若有所悟,也微微有些失望。
秋栅位于霍丘县,夏王这是想让他镇守秋栅,防备梁人南下,或许还有盯着朱景的意味在内。
邵树德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两月前梁人南下,朱景招募游侠少年,袭扰贼人,后又整军北上,血战垛堞,故得刺寿州。陈素深入蔡州,奋勇杀贼,后又至寿州,阻敌渡河南下,此亦有功,故得授申州刺史。”
时瓒不意邵树德目光如炬,竟然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立刻告罪。
“先在秋栅整军练兵。”邵树德说道:“你部虽有万人,我看最多三千能打,剩下七千,怕是还打不过淮人。不好好操练,如何上阵?待兵马整顿好了,能上阵走几个来回时,自有用你之处。黄州、蕲州那边,战机很多,只要立功,都有机会。”
时瓒一听放下了心,道:“谨遵大王吩咐。”
“淮西节度使是折嗣伦。”邵树德悠悠说道。
“末将只尊奉大王号令。”时瓒大声道。
“好。”邵树德笑了笑,道:“安心回去练兵吧。我既将你从长安捞出来,自有用你之处。”
“遵命。”时瓒应道。
他的兵已经到了光、寿之间,总共万人,装备是很好,但战斗力很一般,也就比刘崇望带去蜀地的那两万人强些,还不如当初李匡威手下那几千号燕兵。
他已经打算好了,将来要以战代练。不然的话,战斗力恐怕很难上去,立不了功。
打朱全忠,徐镇将校子弟从来不用任何人动员。而寿州,离老家也仅一步之遥!
感化军辖徐、宿、泗、濠四州,寿州东面就是濠州,时瓒手下那三千徐镇将校子弟中,甚至就有不少濠州人!
如果有机会杀回徐宿濠泗,那就再好不过了。
乾宁二年五月十六,邵树德率军离开了寿州,朝申州而去。
新任淮西节度使折嗣伦,也带着一千轻骑,赶到了随州。
邵树德将在申州与他会面,完成最后的交接。
恢复
浉水之上,船队又开始启运。
这本是一条商运航线。
申、光、寿三州盛产茶,申州茶经浉水、竹竿河船运,光州茶经潢水、浍水、白露河船运,寿州茶经史河、淠水、淝水船运。
这些都是淮水上游的支流,由南向北,汇入淮水。河滨地带分布着大量历史悠久的古渡口,比如长台渡,紧邻楚王城古迹,位于淮水北岸,蔡州朗山县境内,南岸就是申州义阳县。
到了清代,这里的航运还是很繁忙,曾有诗云:“临淮呼野渡,桐柏发源长。涨急篙能没,波平苇可航。”
邵树德坐于淮水之畔,悠然欣赏风景。
青蛙在柳树丛里呱呱乱叫,太阳已经翻到了山冈背后。山羊被一群群赶了回来,牧童用柳条驱赶着,不时与旁边正做着游戏的孩童打招呼。
沉默的少年从田里直起腰来。他们的肤色晒得黝黑黝黑的,光脚走在田埂上,远远看着那些盔甲鲜明的武士,恨不得把手中的锄头扔掉。
种地有何用?!
连双鞋子都做不起,还不如去当武夫搏富贵。
老人安静地坐在屋檐下,享受着夕阳的暖意。
他搏了半辈子的富贵,也不过给子孙挣下了几十亩地。儿孙们一有空就练武,他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若夏王能成事,或许也是条不错的出路。
邵树德收回目光,又摩挲起了一面军旗:战场缴获的朱延寿的帅旗。
“收起来吧,放到金仙观。”邵树德将军旗披到跪在他面前两位妇人身上,道:“我的战利品。”
金仙观已经扩建过一轮,有一个巨大的收藏室,里面存放了许多兵器、铠甲、旗帜等各种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