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符匆匆赶到了京城,奉邵树德之命,与萧蘧、封彦卿等人商讨朝政安排。
“殿下之意,封公可为太师,把控朝政大局。”萧符说道。
封彦卿闻言故作镇定,但眉眼间的神色早已深深出卖了他,这货就是个官迷。
“殿下错爱,老夫实在……实在……”封彦卿长叹一声,道:“只好勉为其难,撑起这副摊子了。”
萧符、萧蘧相视一笑,不愧是你!
“礼部尚书之职何人接任?”封彦卿问道。
看老头那意思,好像还要举荐自己人。
萧符咳嗽了一下,道:“好教封公知晓,殿下属意王府主簿裴公出任此职。”
“竟然是这厮!”封彦卿口不择言道。
萧符、萧蘧二人装作没听到。
裴氏在河中根基深厚,为夏王举荐了诸多人才,兴修水利、劝课农桑、输给军馈,将地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人家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资源,到朝中来干大事很奇怪吗?
同时又有些叹气。河东郡夫人裴氏虽然没有名分,但先后诞下一子一女。反观他们萧氏,黛娘容貌、身段、才艺不说冠绝王府,但绝对数一数二的,又有王媵的名分,但就因为没有诞下儿女,让他们萧家很被动。
夏王子女不少,难道黛娘身有隐疾?二人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萧符这次进京,本来就领受了请太医署的医官东行的任务。他想了想,是不是私下打点一下,让太医帮忙看看?
不过太医们要先去汴州,帮梁王妃张惠调理身体,只能等他们忙完后再说了。
“封公,夏王新得汴宋诸州,该选送一批贤才东行了吧?你可有名单?”萧蘧突然问道。
夏王别的职位不甚在意,留给圣人自己任命,但一直把礼部尚书攥在手里,最大的原因就是科考归礼部管。
国朝科举,每年都考。这些年,礼部按照夏王的意思,将进士录取名额慢慢提高到了一百。同时大力增加明算等杂科的录取人数,授予官职,慢慢提拔,让学这些的士子看到了希望,这几门杂科的热度有所上升,学习的人变多了。
明算科的学子,以前即便能考上,一辈子也是八九品的小官,但如果有人告诉你能突破这个桎梏,当大官呢?
用官位和前程来诱惑引导,确实靠谱。
“自然是有的。”封彦卿有些遗憾地说道。
老头太贪心,当了太师,还对礼部尚书念念不忘。一想到以后裴家能靠这个职位培植党羽,他就感到很心痛。
“诸畿县之僚属,当了几年,积攒了点经验,可以去汴宋替殿下做事了。”封彦卿道:“明日我便拟一份名单出来。”
“善。”萧符、萧蘧二人齐道。
联军
杨行密亲自抵达了濠州。
淮水之上,舟楫连天,樯橹如林。大将周本亲领舟师万余,屯兵河上,耀武扬威。
而在河北岸坚实的大地上,三千余骑缓缓散开,虎视眈眈。
正所谓北人善马,南人善舟,南方政权对付北人一大利器便是水师。
北人也曾造战舰南征,但在正面水师交战时,总是大大吃亏。他们只能趁着南朝水师麻痹,秘密渡江、渡河,在南岸取得桥头堡据点,然后才能有那一线胜机。
淮南平复多年,杨吴政权的水师愈发壮大,威风凛凛,实力强劲,但杨行密并不完全依赖此物。
多年以来,他一直在锐意整顿陆师,想方设法提高战斗力,其中一大举措便是组建骑兵部队。
但战马易得,人才难得,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淄青镇的王师范。
淄青是藩镇名,军号是“平卢”。从这个大名鼎鼎的军号就可以看出,淄青镇的骑兵传统是不弱的,而且他们的马政也确实办得很不错。
杨行密已经恢复了艰难以前朝廷在淮南设立的马监,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从淄青镇得到了诸多马匹,也延揽了许多骑战人才。
最近他更是突发奇想。隋灭陈的时候,曾经从海上出师,奇袭太湖,杨行密觉得可以发展与沧景、淄青、幽州等镇的近海贸易,互通有无。
淮南经过他的大力整顿,经济恢复很快。
曾经困扰百姓多年的梅雨季节洪水难题,经过大力整修陂池,已经大为缓解。以楚州为例,每起东风日,海水便入射阳湖,湖水涨溢,淹没农田。海水退去后,还留下大量盐分,破坏农业生产。
大历年间,李承主持修筑常丰堰。完工后,自楚州至扬州,“蔽潮汐,以卫民田”。但最近二十年战乱不休,常丰堰多有损坏,民多苦之。杨行密得楚州后,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缮堤堰,再次遮蔽海潮,恢复了大量水田,民甚德之。
水利工程的兴修,带来了粮食产量的逐年增长。如今的淮南、宣歙二镇,以扬、庐、舒三州产粮最丰。而种田所需要的人力,你想都想不到——
夏、梁激战多年,河南民人大举南下,多避于江淮间。他们的到来,给淮南带去了宝贵的资金、技术以及劳动力本身,这是淮南得以快速发展的又一大原因。
淮南还有茶、盐、果、桑、麻等农产品,这些都是可以拿来与北方贸易的,尤其是茶叶这种商品。
另外,杨行密直到去年还在给朝廷上供,除钱帛茶之外,还额外进贡鹿脯、鹿皮、白花蛇、乌蛇脯等贡品——淮南境内的野生鹿群实在太庞大了,随处可见,猎不胜猎。
这些东西,也是可以拿去做买卖的。
在发展经济这一方面,杨行密踌躇满志,他有太多的计划要推行了,也有太多的奇思妙想了,其中很多已经施行,百姓得其大利,人人敬服——杨行密总觉得,他在江淮之间建立了秩序,同时提高了百姓生活,这对杨氏子孙统治江淮大有裨益。
想到此节,他把目光转向了儿子杨渥。
杨渥也是十余岁的少年郎了,不过他的心思不在习文练武之上,对理政打仗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他喜欢玩,各种玩,就是对做正事没啥兴趣。
“唉!”杨行密叹了口气,问道:“大郎,看这么久了,可曾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