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上朝下朝,群臣打卡上班,等着拿工资。邵树德则紧张地忙碌着,他天天坐镇枢密院,与诸枢密使一起梳理军队大事,推敲详细的操作细则。
有了想法,你要实施,就得制定出规章制度来。这个制度还必须做到很细,不能给别人留出空子。众人都是老行伍了,对军队那点事熟稔得很,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丘八们可以施展小聪明的地方给堵住了。
闲下来时,邵树德继续与皇后玩一些紧张刺激的小游戏。
皇后的礼服有十二纽,邵树德已经全解开了。
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在双峰月上留下牙印,皇后甚至已经被迫中途换了一件蔽膝——蔽膝者,遮蔽大腿和膝盖的衣物,穿在最里面,有些类似围裙。这玩意,确实容易脏,脏了穿着还很难受,必须要换掉。
正月晦日,给假一天。
中和节,给假一天。
到了二月初五,九锡之物已经尽数送到了邵府——除了纳陛之外。
前来送器物的是老熟人刑部郎中王溥。
“我辞了,拿回去吧,这个月不要再来了。”邵树德正在看地图,随口说道。
“遵命。”王溥很干脆地应道。
“王侍郎,这几日我在想着整顿诸州兵马的事情,有没有兴趣到兵部任职?”邵树德问道。
王溥有些惊喜。关键时刻的果断投靠,终于换来回报了吗?
他是刑部郎中,到兵部多半是升迁,莫不是兵部侍郎?
“仆唯太傅之命是从。”王溥回道。
邵树德笑道:“让你去兵部,可不只是单纯酬功,要做事的。”
“明白。”王溥说道。
“我已经厘清了南衙禁军、北衙蕃兵,现在要整顿天下州县兵。”邵树德说道:“直隶道、关北道已经做出了表率,反响尚可。下一步我要收诸刺史兵权。”
王溥一凛,道:“殿下。刺史若无兵权,地方一旦有变,缓急之间,难以反应,恐酿成祸事啊。”
邵树德叹了口气,没说话,这是实情。
“你后天便去兵部上直吧。杜让能要从河陇回来了,他将是新的兵部尚书。”邵树德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禁军、蕃兵、州县兵,一样样整顿,千头万绪,牵扯众多,确实得好好计议计议。
来人与收权
天祐二年二月十五,大雪。
朔望大朝会已近尾声,皇后离座而去,百官罢朝。
邵树德微微有些感慨。
皇后越来越有威严了,颇有几分女主临朝的气势。
散朝之后,邵树德在上阳宫丽春殿召见魏博使者司空颋,皇后作陪——呃,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皇后召见,邵树德作陪。
“罗帅终于想通了,要入朝么?”邵树德笑眯眯地问道。
“殿下……”司空颋见皇后坐在那里,迟疑不敢言,但见邵树德没有反应,只能说道:“贝州失陷之后,镇内士气低落,罗帅召集众人商议,计无所出。”
“成德武夫都跑了,你们还坚持个什么劲?”邵树德诧异道;“都想死吗?”
“殿下,罗帅其实并不想打,奈何诸将不听。”司空颋说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
他知道司空颋的意思,罗绍威的威望本就不足,现在不但拿不回相卫二州,就连贝州也丢了。若非卢彦威帮忙,逼迫夏军撤退,博州也悬。在一个军人选举制的社会中,他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魏博不同情弱者。
“罗帅遣你来,到底为何事?”
“为两家罢兵修好而来。”
邵树德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无论魏博什么反应,都不会影响他的既定计划。如果魏博武人一股脑儿投降,他全收编过来那才是傻了呢。
“罗帅这是还不死心啊。”邵树德笑道:“等到那天斧钺加身,悔之晚矣。”
何皇后听到“斧钺加身”四个字,不安地扭动了下。
在她心里,死亡的阴影其实从来没有远离过。哪怕邵树德看样子对她这个人很感兴趣,她也努力讨好,但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提起裤子不认账时,你能怎么办?
“罗帅也是无法。”司空颋叹了口气,道:“诸将自募军士,自筹钱粮。土团乡勇结社自保,州县豪强横行过境。没有多少人还遵奉号令了。”
“你回去对罗绍威说,若能立功,将来朝中定然有他的位置。”邵树德说道。
“如何个立功法?”司空颋问道。
“司空司马这么聪明的人,还用我教么?”邵树德笑了。
司空颋尴尬地笑了笑,办法么,当然是有的,虽然操作起来不太容易。
“司空卿但回魏州。若罗侍中愿入朝,亦不失一桩美谈。”皇后突然说道:“昔年平定黄巢、秦宗权,魏镇也是出过力的,朝廷定然不会坐视罗侍中陷入危难之中而不救。”
理论上来说,平定黄、秦二人,魏博镇确实出过力,但也只是少许钱粮、甲仗罢了。数量不多,没有王镕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