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唐诸部……”邵树德又喊来了在青海一带放牧的诸部党项头人,如梁家部、罗家部、杨家部、白家部等。
“兀卒。”十余党项酋豪上前,直接跪了下来。
“去岁吐蕃叛乱,你等配合王师进剿,亦有一些薄功。”邵树德说道:“该出的丁都出了吧?”
“回兀卒,我等各部集兵一万,正月就出发了,这会应已出秦州。”梁家部头人梁向俭应道。
“动作快一点,本月便赶至洛阳。”邵树德说道。
“遵旨。”十余人一齐应道。
以往与这些部落头人打交道,有时候还会讨价还价,叽叽歪歪。邵树德登基称帝之后,这种现象是越来越少了。或许这些蕃人自己也知道,兀卒在中原已没有强大的对手,如果惹得太不快,大军西征,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觉得他们不忠诚。事实上人都有野心,更何况这些天高皇帝远的蕃部头人们。鄯、廓二州一直有报,青海湖周边各部一直在吞并零散吐蕃、羌人部落,壮大己身。再加上这些年在当地的驻军越来越少,成色也不太足了,蕃人畏威而不怀德,有些许小心思很正常。
不过他们到底是被狠狠修理过的,到目前为止还算老实。去年吐蕃部落叛乱,他们便没有参与。在铁骑、定难二军抵达湟水流域后,还出兵助剿,比较卖力。战后叙功之时,邵树德将俘获的部分吐蕃丁口分给了他们,但严格控制了数量,以免滋长他们的野心——这种野心和蕃汉没有关系,即便是汉人部落在那边放牧,实力到了,该反还是得反。
平定叛乱之后,邵树德便下令各部征集丁壮,赴中原征战。
这其实都是当年与朱全忠厮杀时的老套路了。迁出你的人口,在中原战场上不断消耗,然后赏赐你财物,以做酬功。
至于财物和人口哪个更重要,这就见仁见智了,反正邵树德觉得人口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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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报晓,天明熹微,不用上朝的日子真爽。
邵树德伸了伸懒腰,吵醒了如八爪鱼一般搂在他身上的淑献皇后。
何皇后睁开了眼睛,心神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太傅称帝前的那段岁月。
若自己是真的皇后,该有多好。
“陛下,赵使君昨夜抵京,宿于南郊。”见邵树德醒了,宫人们纷纷入内,有人端着脸盆,有人捧着龙袍,有人拿着一摞公函,解氏走至床前,低声禀报道。
“好,朕知道了。”邵树德坐起身,点了点头。
“赵使君”就是赵匡明了。
作为臣服大夏的藩镇,朝廷有诏,自然要出兵相助。
荆南镇出兵三千,由赵匡明亲自率领,已抵达洛阳近郊。
蕲州防御使丁会也出兵三千,由部将孔勍率领,数日前抵达了汴州。
龙剑节度使赵俭带着六千兵马,这会已走到长安附近。
川中还在大战,赵俭就奉诏率军入京,可想而知他的节度使位置已岌岌可危。事实上亲王邵承节在过去几个月内已更换了龙剑利阆四州的不少官员,赵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心造反投靠李茂贞吧,下不了决心,毕竟茂贞被打得有点惨,王师进展颇为顺利。有心不奉诏吧,又担心王师回过头来把他做了,真真是好为难。到了最后,只能一声长叹,硬着头皮北上了。
与赵俭类似的还有巴州刺史诸葛泰、通州刺史诸葛尚仁各自统领的千人马,这会已经到了潼关一带。
山南西道原本是有兵马的,鼎盛时有两万余人。罢镇之时,爆发了一些战事,很多被消灭或击溃了,随后又被秦王带走一批,剩下的已然不多了。
诸葛尚仁、诸葛泰原本是刺史,又是外镇将,因为直接投降的,手头实力较为完整。这次一并征调,以外镇军为主,外加部分山南蛮獠,随圣驾北巡。
大伙都看得出来,邵圣“老毛病”又犯了,用大义名分和强大的禁军来威逼,消耗各路杂牌。
目前看来,还算顺利,没有明显抗拒不从的。
“陛下,昨夜还有江西钟传使者抵达。”邵树德起床后,解氏瞪了下两位想上前替邵树德更衣的女史,示意她们去服侍淑献皇后,又禀报道。
“钟传终究是跋扈了,居然不出兵。”邵树德冷笑一声,张开双臂,任解氏替他穿戴衣物。
两位女史则到淑献皇后身前,拿湿毛巾替她擦了擦污物,然后扶她起床。
“罢了,本来也没想钟传有多听话。此番北巡,兵力差不多是够了。蕃人、杂牌,几有两三万众,便是蚁附攻城也够了。”邵树德叹了声,道:“待攻灭河北、河东,再来收拾这帮人。”
外来户
“乐安郡王闲居青州年余,可是喜欢上了那里的山山水水?”神都苑之内,邵树德召见了乐安郡王李晔夫妇,问道。
唐淑献皇后何氏已经在安国女道士观出家,乐安郡王对她本就不待见,认为这是一个贪生怕死,恋慕富贵荣华的女人,再加上听到的某些不好的传闻,愤怒之下决定“出妻”。
所谓出妻,也叫休妻,一般是妻子德行有亏。
邵圣当然不能让乐安郡王这么做啊,那样闹得就太难看了,于是私下里派人协商,改为“和离”,也就是协议离婚。
这应该是前唐皇室第三起离婚事件。
第一起是玄宗朝太子李亨与太子妃韦氏离婚,第二起是德宗朝太子李诵与太子妃萧氏离婚,第三起就是乐安郡王与皇后何氏离婚了。前两起离婚事件起因都是政治,第三起纯粹就是桃色新闻了。
这也就是皇后才有的待遇。像张全义之妻储氏,作为战利品被邵树德收入房中。老张也投过来后,因为有了新妻蒋氏,拐弯抹角要与储氏和离。但变态的邵圣私下里遣人警告了一番,不准他们夫妻和离。
正好张全义也觉得这事丢人,自己也娶了新妇,于是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拖下去了。
“陛下,棣州屡遭劫掠,地方不靖,实在难以自安,便闲居青州了。”李晔倒也老实,直接说出了原因。
邵树德点了点头,认可了李晔的这个说法。
“食邑转输而来的财货可够用?”邵树德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