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人影憧憧,一军校站在女墙后,够着头往下看,问道:“高将军何在?萧帅真的败了?”
“本将在此。”高思纶策马上前,让士兵将火把聚了过来,大声道:“萧帅已死,危急万分。宋四郎,你开不开城?若让夏贼破了营州,可吃罪得起?”
“真是高将军。”宋四郎舒了一口气,下令道:“开城门,快!”
厚重的城门很快被打开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平卢军士卒们纷纷涌入。
他们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缴了守门军士的器械,然后奔赴节度使府。
宋四郎傻眼了,结结巴巴问道:“高将军,你这是何意?”
没人理他。
第二批五千军士接踵而至,开始控制城内各个要点以及最重要的军营。
高思纶则早已带人冲到了节度使府外。
萧室鲁听到城内动静,匆匆穿衣起身,刚刚出到门外,见高思纶带兵前来,脸色一变,道:“高将军这是何意?”
“噗!”高思纶不答,直接一剑捅了上去,再狠狠一搅。
萧室鲁惨叫倒地,血流如注。
跟着萧室鲁出来的亲兵都惊了。
“杀!”高思纶揉身而上,平卢军士卒也呐喊着冲了上去。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萧府的亲兵、奴仆们几乎在瞬间被斩杀干净。
余庐睹姑和女儿萧重袞听到外头的惨叫,刚出门查看,就见浑身浴血的高思纶走了过来。
“找几个粗使妇人过来,将这娘俩看住。”高思纶见了两眼放光,哈哈大笑,道:“合该我高氏要发达,奇货可居,奇货可居也!”
“高将军,你——反了?室鲁呢?他人在哪里?”余庐睹姑强压下心中的恐慌,故作镇定地问道。
府内的杀声渐渐停止了,但外面的动静已然很大。萧室鲁带了千余骑过来,军营就在节度使府旁边,这会隐隐传来密集的箭矢破空声,以及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余庐睹姑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了,故出言发问。
“啪嗒!”高思纶扔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过去,道:“在这呢。”
余庐睹姑直接瘫坐在地上,萧重袞则吓得哭了出来。
内部爆破
天亮之后,营州城内基本已恢复了平静。就在此时,追逃双方也陆续出现在了营州城外。
最先跑回来的是乌隗部的骑兵,他们舍弃了一切能丢的东西,仓皇逃命。看到高耸的营州城墙时,大喜过望,聚集在门口,大声叫喊。
回应他们的是一通箭矢。
高思纶站在城头,冷笑连连。本来没想这么快发动,但形势比人强,二弟为自保,阵前起义,消息传回契丹后,他们高家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么,阿保机的表弟兼妹夫萧室鲁已被斩首,妹妹、外甥女也被抓了,即将送给圣人享用,这仇已然没法解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其实,军中有狠人献计,埋伏精兵数千于城门洞及大街两侧房顶,持强弓劲弩,假意放契丹人进来,伏杀之。
高思纶担心军中那些渤海人、室韦人之流叛乱,沉吟良久,还是放弃了。
高氏已经立下大功,富贵已近在眼前,万一弄巧成拙,颇为不美。于是决定镇之以静,但闭门不纳,稳稳守住这份功劳,等待弟弟的主力部队回来再说。
溃兵骂了一阵后,发现高家是真的反了,哗然不已。
有人直接哭了,跪倒在地,哀求提供一些食水,回应他们的依然是箭矢。
其他人见状,只能翻身上马,再度离去,消失在了茫茫草泽之中。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直接投降。高思纶考虑再三后,决定派兵出城受降,将其引入城内,关押起来,一共五六百人的样子。
第一波人散去了,只过了半个时辰,第二批人又仓皇抵达。
过程和前面差不多,大部分人散走,大概两三百人又累又饿,马也跑不动了,只能投降。
高思纶见状,干脆分出千余士卒,将这些降兵押往和龙大营看管。同时默默盘算着,这些降兵是不是可以吞下来呢?增强自己的实力,从来都是军阀的本能,高思纶也不例外。
就这样一直到了巳时,高思纶已收得千余降兵,喜上眉梢。远方的天边,也出现了夏军追兵的身影。
李存孝喘着粗气,提着一杆新取的马槊,冷眼看着城头。
对李存孝,高思纶似乎也没有开城的打算,只派人送来一些蒸饼、肉脯及干草。
“高思纶,你弟弟像狗一样乞降,你敢不开城?”李存孝马槊遥指城头,破口大骂。
他虽然莽,但不是傻子,知道高家兄弟怕他争功,故闭城不纳。
事实上他本来也在想如何黑了高家兄弟献城的功劳,如今一看,这帮人猴精猴精,竟是一点机会不给。
“李将军,追敌要紧啊。”高思纶说道:“平卢军也将派出两千军士随征。东边还有不少贼人呢,可别让他们跑了。待将军得胜归来,我再在城内置酒,向将军赔罪。”
这话一出,李存孝还没说什么,他手下的兵将们却气得七窍生烟。有人甚至叫嚣着要攻城,杀了高家兄弟。
而这个提议,不出意外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拥护,因为所有人都想进城。
进城的原因也很简单,可以大肆劫掠,甚至玩弄妇人。毕竟这是敌城么,抢点东西、玩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事后直接将苦主杀了,推说入城时他们反抗,是贼党,上头根本无法分辨——事实上,破城之时,只要不闹得过分,少少死一些人,根本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