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室鲁比呢?”
“萧室鲁不过乙室部一渠帅,陛下为天下之主,孰大孰小,不问可知。”
“看来朕比萧室鲁大。”
“……”
“官家,耶律释鲁建的越王城也不错。他是于越,倒腾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呢。给咱们第二个孩子当封地好么?”
啪!清脆的响声还略带点荡漾的波纹感,传出去老远。
“你这妇人倒是贪心。重袞是你女儿,就不为她考虑?”
“官家,重袞又不姓耶律……”
“怎么?耶律家的血脉还高贵了不成?能比朕还厉害?朕方才给了你那么多贵种,收好了。只有朕的种,才能继承这些牧场。”
“官家,妾知错了。”
“以后每一块封地都筑一座城,沿河种地,离河放牧。各地牧民,不得随意越境,否则严惩。地可能会很稀碎,单靠放牧养不活,但如果有点谷物收获就问题不大了。封地会很多,以后你没别的事,就给朕生孩子。”
“官家……”声音略有些可怜兮兮。
“你一介女奴,哪那么多事?”
“妾知错了。”
“你今天犯的错有点多啊。不过朕累了,下次再收拾你这小浪蹄子。”
接下来便是良久的沉寂。
种氏在外间听了半天,脸已经似火烧一般。
不一会儿,邵树德、余庐睹姑二人便走了出去。
看见种氏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邵树德走到她身边,附耳轻声道:“朕知错了。”
种氏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契丹地图拿来。”邵树德吩咐道。
萧重袞在外间听了,立刻捧着一幅地图而来。
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坐在圣人旁边的母亲,见她穿着男人的宽袍大袖,松松垮垮披在身上,显露出无限险峰的美好风光时,心中暗叹,目光也有些复杂。
母亲和圣人的对话,她一字不差全听完了,此时心情乱糟糟的,有些想哭,又有些令她感到恐惧、害怕的情绪在滋生。
“龙化州、越王城……”邵树德仔细分析着地图。
龙化州在后世奈曼旗境内,此时已有不少百姓定居开垦,种植糜子、粟麦。
越王城在后世查布嘎图一带,是契丹最早的私城,耶律释鲁所建,第一批就安置了三千户百姓定居垦荒。
“照这么垦荒下去,辽泽迟早干涸。”邵树德叹了口气,又问道:“余庐睹姑,你可去过越王城?”
“去过。”余庐睹姑在女儿面前端庄了许多,很正经地回道。
“那边亦是辽泽地界。我且问你,水泊之中的陆地,上面长的什么?”邵树德问道。
“有的长草,有的则全是沙地。”余庐睹姑回道。
“与辽西的辽泽有何不一样?”邵树德又问道。
余庐睹姑闭目回忆。
“辽西、燕山北麓辽泽之内的陆地,很多长着树,也有草原,成片的芦苇更多。土地比较湿润,黑乎乎的。”余庐睹姑还没说话,萧重袞却抢答了,只听她说道:“官家,潢水、平地松林一带的水泊湖沼如果干涸了,那就会变成一片沙地。辽西的沼泽干涸了,则是良田,完全不一样。”
余庐睹姑下意识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女儿。
邵树德也有些意外,重新认识了一番萧重袞,问道:“如果潢水大举垦荒,将沼泽排干,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百十年内或是好事,户口会大增。时间长了,不一定是好事。”萧重袞说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潢水流域,后世辽国是大开发过的。光一个上京临潢府,光农业人口就有几十万。但当时是暖期,又有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沼泽水资源,还能撑住。等到金国,这片区域的农耕人口进一步增加,但降水日渐稀少,沼泽也被一点点填平,可怕的沙漠化终于来临了——大名鼎鼎的科尔沁沙地就在附近。
草原上有些地方,看着似乎可以开垦农耕,但那是一个可怕的陷阱。一时狂欢过后,生态崩溃,后人终将咽下苦果——辽国的上京不繁华吗?现在是什么?沙地罢了。
“该是草原的,终究是草原,人得有敬畏之心……”邵树德让种氏拿来纸笔,开始写字。
种氏也顾不得低头耍小性子了,好奇地看过去。
“第一领:龙化州;第二领:越王城;第三领:世没里;第四领:木叶山……”
邵树德见她看得仔细,笑道:“这是安定草原的百年大计,每个领地都不太大,划分好地界,严禁越界或吞并。”
说罢,左手拍了拍余庐睹姑的肥臀,道:“一个皇子就封一块草原。朕会给孩儿们配好官员、军将,给孩儿们在汉地说门好亲事。就封皇子的子孙,原则上不许在草原上婚配,只能与汉地联姻。”
种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邵树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们的孩儿,还舍不得送那里去。”
种氏脸一红,手却鬼使神差般抚上了小腹。
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