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落山崖、殒命深谷的南蛮兵,也没让他觉得有多快意。
纵马驰骋、奋勇追击的己方士卒,还是没让他神色振奋。
或许,他的野心更大,想要夺取更大的胜利吧。
邵明义的目光转向南方,透过重重大山,仿佛看到了大长和国繁荣的两京。
我要去那里,那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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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在战斗结束的那一刻,雨也停了。
杨干贞在发现回天无力之后,不再留恋,果断扔下了大军逃跑。
他这一走,甚至连大营内的南诏兵都惊了。
他们也不含糊,弃了营垒就走,散得漫山遍野都是。
夏军趁势追杀,俘斩无数,直到阳光刺破乌云,将金色的光辉再度洒向大地。
李璘提着卷刃的重剑,将其插在一名南诏伤兵的胸口,然后坐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将士勇猛,他更勇猛。冲杀在前,酣战不休,势如奔虎,勇不可当。代价则是又新添了两处伤口。
好多年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
这场摧枯拉朽般的战斗,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淝水之战,同样是靠着无与伦比的勇气,一举冲垮了朱延寿的庐州兵,让他单骑走免,狼狈不堪。
今日被他冲垮的是杨干贞,听闻是个节度使,但其真实实力应和当年的朱延寿差不多。会川都督府?要不了多久就把他的老巢掏了。
随军文吏在清点杀敌数目。
但斩首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统计不出来。李璘估摸着有四千多级,如果处理完伤兵,翻一倍都不是问题。
但并未杀得有价值的南蛮大将。
李璘吃力地站起身,看向南方。
待吃罢午饭,休息足够之后,继续追击。没有人可以阻挡我,谁都不行!
犹豫
杨干贞惊魂未定地冲进了长贲关。
“兄长。”杨诏立刻上前行礼。
“你?!”杨干贞像见了鬼一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弟弟明显比他晚撤,怎么还先到长贲关?
但这会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更要命的事情还在等着他们。
“兄长,我已让人煮好了饭,先吃点东西吧,战马也需要喂呢。”杨诏说道。
操,饭都做好了!杨干贞很是无语。
“先吃饭吧。”他叹了口气,步入还算完整的衙厅,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便有数人端着饭菜上桌。
“城内有多少人?”杨干贞端起饭碗,扒拉了两口后,问道。
“两千多,我也没细数。”杨诏飞快地吃着饭,说道。
作为驿道上重要的关卡,以及曾经的大营,长贲关的留守士兵还是杨干贞安排的,一共两千五百人。
“你带回来多少?”杨干贞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四百多,都是骑卒。”杨诏说道。
“我带回来六百多。”杨干贞叹了口气。
兄弟俩沉默地吃着饭。
三万余大军,就剩眼前这么点人了,这仗打得……
“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杨干贞突然说道:“最好收容下溃兵,能收容多少算多少。不然的话,咱们可没有好下场。”
杨诏深以为然。
雅州城外那场惨败,他俩都不愿过多回忆。那些蛮獠部落兵就算了,死了也不心疼,但从会川都督府带出来的两万人,可丢不得,一定要尽可能收容。
至于骠信加强给他们的万余东京鄯阐府的兵马,能收容就收容,不能收容就算。爱咋咋地,对他们再好,也不可能转投杨家。既如此,你们死在山沟沟里又关我何事?
说完这些后,二人便闷头吃饭。
与此同时,关北又陆陆续续跑回来一些溃骑。
有的是走散的骑兵,有的是丢下部队逃跑的军官,还有些是害怕被清算的黎雅部落首领,带着亲信一路南追过来。
关城内正在吃饭的士兵也不嫌弃他们,立刻淘米做饭。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衬就帮衬吧。接下来说不定还要一起跑路呢,互相照应下也是应该的。
溃兵感极而泣,纷纷诉说着夏兵的残暴以及一路上的不容易。
而随着他们的到来,恐慌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关城内传播开来,一顿饭的工夫,北边大败的消息便已弄得人尽皆知、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