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衫书生又是谁?
怎么含情?脉脉,与她拉拉扯扯,还送出去什么东西?
他猛然间跳起来,瓜子撒了一地?,恨不得追上去问个清楚。
但是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二人很有默契。
你进我退,你来我往,眼神?欲说?还休,青涩羞怯,映照彼此?的面容。
他思绪顷刻间发散,一个俊俏书生,一个红袖佳人,一个珍重物件,难道他们!
该死该死,他家公子可怎么办!
嘉树再也绷不住,火急火燎地?钻进小门,冲进竹风院的屋内,一把拽着公子疯狂摇晃。
他气喘吁吁,好半天说?不出话,急得比划手势,额头?缀满汗珠。
“不是告诉过你,遇事不要慌。”
裴言渊不耐烦地?凝眉,冷漠瞥了他一眼,淡淡甩开他的手,冷静地?提笔写字。
“出大事了!”
嘉树绕着他跺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着急上火,迫切道:
“那姑娘有个男人见?她,还给她送了定情?信物!”
“哦。”
裴言渊笔尖一顿,晕开一小团墨迹,但并未有什么反应,继续流畅写出撇捺,闷闷地?应声。
她正值妙龄,姿容出众,讨人喜欢,连大聪明?都天天盼着她来,更何况别的男人。
这是件寻常事,何必大惊小怪,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了?
他见?识过那姑娘的情?意,坚定执着,经得起任何考验。
她肯定不会在乎别人的满腔深情?,更不会收下定情?信物,会坚守心中的爱慕与信念。
“公子,她收了!”
嘉树忍无可忍地?扬声叫喊,很铁不成钢地?拉着他家公子,恨不得当场捉奸。
刹那间,空气迅速凝滞下来,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裴言渊眸光幽深阴沉,暗藏冷厉锋芒,剑眉死死拧起,修长指骨青筋蜿蜒。
“咔嚓”一声,笔杆被硬生生折断,木刺扎入冷白血肉。
32 、难忍(精修)
天刚大亮, 侯府众人陆续苏醒,洒扫浆洗,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知雀近日心思重,睡得浅, 抱着靠枕侧卧榻上,吵醒后再也无法入睡,眼下一片乌青。
她睡眼朦胧地伸展腿脚,一鼓作气爬起身,拉开帘幕,迎着晨光才?清醒些。
桂枝一直候在?门外, 听到动静立刻端着水盆进来,麻利地拖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伺候梳妆, 一边说着今早听来的趣事儿。
二人笑闹了一阵, 林知雀终于有了精神, 打算同桂枝出?去走走,顺道去膳房取早膳。
恰在?此时, 有人恭顺地叩门,桂枝打开一条缝, 竟是侯爷身边的千帆。
他微微弯下腰身,扯起嘴角伫立门边,递来几张文书,道:
“林姑娘安好, 侯爷听闻姑娘的姑妈来京, 特意?留了京郊的水田予以安置,地租低了三成, 这是租赁文契。”
话音未落,林知雀愣怔一瞬,惊喜地抬起头,诧异道:
“侯爷怎知此事?我还未想好如何与他说呢。”
“姑娘是要紧的人,若凡事都要您开口才?能办成,未免太过薄待了。”
千帆把?身子压得更低了,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声音略显沉闷,说话却熟练顺溜,好似提前?背好一般。
但这番话体贴漂亮,林知雀听得心情舒畅,烦心事迎刃而解,眸中一点点亮起光彩。
她?与桂枝对?视一眼,示意?她?收下租赁文书,亲自送千帆出?去。
想起上回的意?外,侯爷因?她?受伤,她?心里愈发惭愧,窘迫道:
“侯爷的手好些了吗?若他得闲,我做些汤羹去看?他。”
千帆神色复杂地瞥她?一眼,笑容僵硬挂在?脸上,透出?几分敷衍,淡淡道:
“姑娘的心意?我会?带到,至于探视还是算了。”
他欲言又止,像是憋不住心里话,却记着叮嘱只能忍住,委婉道:
“您也希望侯爷快些好起来,不是吗?”
林知雀还沉浸在?欢喜中,并未深思他话中的含义,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
直到千帆走远,她?转身回屋时,才?蓦然回过神,发觉这话有点不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