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戏咿咿呀呀的不断,山上的灯摇摇晃晃的不灭,齐舒瑶就一直趴在小桌上,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即使坐在那里整个人也都像是飘了起来一样,晕晕乎乎的,可她不想离开,她的满足感和倾诉欲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端,即使下面的人全部为这副美景驻足,却没人知道它是在庆祝谁的幸福,她多想立刻就冲下去,告诉全世界,这是我的山,我的水。
山中,沉家一行人都睡下了,又被吵闹声震醒,李晴翻了个身,从石头的缝隙中看到了外面的盛况,凝神注视了一会,又躺下。
她身旁睡着一个打手样的女人,说话很是不好听,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凑过来找乐子。
“知道外面那是在干嘛吗,京阳的齐书记给他闺女过生日呢,你说都是别人的女儿,怎么有人就这么会投胎,弄得这么大的场面。”
李晴背对着她,没闭着眼睛,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接了一句,
“对女儿好很正常,你没有女儿,不动这种感觉。”
“我是没有女儿,你有,那你给我讲讲,把别人孩子杀了是什么感觉啊。”
李晴猛地坐了起来,和女打手对视,眼神甚至更冷。
两个女人默默的盯着对方,居然是女打手先妥协。
“你误会了,我这是羡慕你的意思,我跟了老大快叁年了,还没自己杀一个人。”
她自讨了个没趣,又爬回了自己的床铺,她那边的石头缝隙更大,看着漫天灯火更清楚,李晴从她的脸上能看出一些向往和羡慕,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打手的脸上。
“杀人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再厉害,也没有审判别人生命的权利。”
她说完就重新躺下了,女打手看着她的头顶,小声提醒。
“这话你和我说没什么,可别在老板面前说,那你可会死的很惨。”
对面没有动静,她也缩了回去,不到五秒钟又抬起头来。
“忘了和你说,我叫华岑,以后我们俩在一起呆着的时间多这呢。”
小山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华岑转过身背对着光,李晴和她相反,没有睡觉,一直看着对面山上滔天的光。
山洞外的黑夜里,沉言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将所有的对话都收入眼底,他手里端着一杯酒,在一切安静下来后,仰头干杯,悄声离开了。
戏散了场,茶楼也要闭店了,齐舒瑶被半扛着下了楼,朝小楼走回去。
今日暴走四万步,她没等回到家直接倒头就睡,换衣服洗澡都由齐聿代劳,又是光溜溜的一个被塞回被窝里时今天的天又快亮了,齐聿也疲惫的倒在穿上,摸着她环过来的小手,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她已经长大了,已经成人了,可以独立的做所有的事情了,她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能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少,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所有的真相,她会怎么想。
不过齐聿也在隐隐约约期待那天的到来,如果真的一切都暴露出来,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齐舒瑶表面上睡得很沉,侧躺着一动不动,可眼睛却在眼皮下飞快的转着,她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脑子里过着奇怪的图像,分辨不出色彩和场景,只是拉扯着她的神经乱舞,极度撕扯了几分钟后,她被从高处推落,猛地坠入深渊,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睡意被带走,人很清醒,头却像是要涨开的疼,她用额头蹭着床单缓解着紧张的感觉,再抬头时对上了齐聿清明的视线。
困意又袭来,她抬手搂上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问,
“干嘛还不睡?”
齐聿翻了个身,将她搂在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我刚才做了梦,梦见你留下我一个人,自己回家了。”
“你说什么呢,这不就是我家吗。”
空调的风吹在了头上,她一抬手将被子蒙在了头顶,一下子把两人锁在同一空间里,齐聿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只是他即使睡着了也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把胳膊架在了她脖子上,一会儿用腿把她锁在怀里,齐舒瑶又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均匀的呼吸打在脸上,眼睛一直在转,睫毛也颤抖个不停。
可他此时的身体语言却比较轻松,像她小时候那样,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张脸都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