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太康三十二年秋。
冬天仿佛迫不及待要来一般,让这个秋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冷。寒风朔朔,穿过树林带起一阵呼啸的哨声,夹杂隐约的丝竹之音传进屋内。
李云升望了望高悬夜空的圆月,心里估摸着中秋宫宴快要散场,便拿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狐裘披风,快步朝翎黔宫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他还未踏上小拱桥的时候,周霁摇摇晃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桥对面,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些酒。
周霁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本就明亮的眼睛盛着一汪水光,披着一身皎洁月华对李云升微笑。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动人心弦。
“云升,你来接我啦?”
造物者偏爱,周霁不仅容貌出众,就连声音也是好听的。少年音色宛如黄昏流淌过松石的泉水,清冷中带着一丝阳光的余温。
李云升愣愣地盯着,直待周霁笑嘻嘻走到跟前才猛然回神。
他连忙收起肆无忌惮了片刻的目光,微微颔首,毕恭毕敬道:“是,我来接您。”
一阵凉风吹过,李云升赶紧抖开手上的披风披到周霁身上,再细心地系好他脖子下的两根红色飘带。
喝了酒的周霁总是变得又乖又迟钝,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已经绑好了披风,但他还是直挺挺仰着脖子,非要等李云升说那一句“可以了”。
李云升舍不得说。
宫里人人都知道三皇子酒量不好,几乎是沾杯就醉,所以三皇子并不常喝酒。像今天这样在醉酒的状态下跟李云升单独待在一起,实属机会难得。
四周安静得只闻呼吸,月下的周霁美得惊心动魄。
俊朗漂亮的脸庞,清澈惹人的眉眼,形状高挺的鼻和娇嫩饱满的唇
再往下,便是线条优美白皙如玉的脆弱脖颈,薄薄一层皮肤下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蜿蜒血管,就像是那缀在美玉上的翡翠纹饰。
李云升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每一眼都恨不得将关于周霁的一切刀削般刻进心里。只因过了今晚,这世上便再无什么大周皇子周霁,而蚩燕王的后宫则会多一位来自大周的和亲妃嫔。
“好了。”
李云升收回心思,他抬手拍了拍周霁的肩膀,示意他该往回走了。夜风刺骨,久待容易着凉。但此时的周霁已经醉成了一只蜗牛,反应十分缓慢,正歪着头站在原地,尝试去理解李云升的意思。
李云升笑了,他屈膝半蹲在周霁身前,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温声道:“三皇子醉了,要不让云升背您回去吧。”
周霁闻言立即摆手拒绝,醉酒后说起话来有些结巴:“不要,我……我都几岁了,还让你背。要是被人看见了告诉皇兄,他们肯定又要笑我的。”
“我绕着小路走,三皇子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
李云升仍然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大有一副必背不可的架势,当奴才的自然不敢忤逆主子意愿,但今晚,他想满足自己的私心。
在他的坚持下,周霁只反驳了一会儿就嘟囔着趴到了背上。李云升颠了颠重量,小心翼翼地直身迈步,回想起了上一次这样背着周霁的场景。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迷蒙雨夜,天晚路滑,他背着刚下学的周霁从励勤殿往寝宫走,刚出大门就被太傅和皇子们撞了个正着。他们笑话周霁这么大了还不知羞,从那天之后,周霁就再也不让人背了。
说起来,其实李云升也才比周霁年长不到一岁。只不过,一个是生在春寒料峭的奴才,一个是生在瑞雪铺地的皇子。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周霁的生辰。那是一个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的傍晚,天际昏沉,带着一股末日般荒芜的浪漫。
被众人簇拥着的周霁逃离了无聊的生日宴会,跑到花园里玩儿雪。远远的,他就看见盛放的梅花树底下,跪着一个身形单薄的人。
等走近了才发现,对方看上去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是已经跪了许久,头上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你是谁?为什么跪在这里,还穿得这么单薄,你不冷吗?”
李云升掀开半阖的眼皮,逆光踏雪而来的周霁出现在眼前,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周霁身旁的一个宫人便作了回答。
“回皇子话,此人是新进宫的奴才,惹了李总管不高兴,在这里罚跪呢。”
闻言周霁两条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显然不赞同这样要人命的惩罚方式。他解下身上的月白披风披到李云升肩头,手上用力将人扶了起来。
“你帮我跟李总管说一声,他以后就是我殿里的人了。”
刚才回话的宫人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羡慕的神色。能在三皇子手下当差,定会过得舒心无比,因为三皇子向来对谁都好,即便是奴才。
此时李云升已经被冻得失去了思考的余地,只觉得自己遇上了顶好的人,身上的狐裘披风是那么温暖,还带着周霁身上浅淡的香气,好闻得安心。
从那一刻起,周霁便成为了李云升心里的神明,不仅拯救他于那个差点丧命的雪夜,也给他无望的人生带来了一丝期盼与光明。
他就这样安稳知足地跟在周霁身边,成为了周霁最贴身信任的奴才,一起从十五岁走到了十七岁。
直到大周迎来了一场战争……
如果蚩燕没有进犯,那再过几个月便又是周霁的生辰。李云升原本应该在为准备什么礼物烦恼,但现在,他却只恨能去和亲的人不是自己。
年初蚩燕举兵发战,前线战况不佳,二皇子周恒被领兵将军蚩燕王的独子应崇枭所俘,燕兵所过之处,烧杀抢夺,边境陷入一片人间地狱。
大周有意求和,蚩燕王应覃提出两个条件,让大周皇帝二选其一。
一是割地臣服,将跟蚩燕接壤的三处边境皆数划入蚩燕,大周从此成为蚩燕的附属国,每年朝拜进贡。
二是和亲赔款,应覃指名要三皇子周霁作为和亲人选,并要求三万两白银和数十担珠宝作为陪嫁。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是对大周极尽羞辱。国土完整和政权独立乃一国之根本,割地臣服万万不可。和亲赔款看似是个还能接受的选择,但谁都知道三皇子周霁是大周皇帝最为宠爱的孩子。
蚩燕王当然也知道,他指名道姓地要剜去大周皇帝的心头肉,将其要过来雌伏于身下玩弄羞辱,摆明了就是故意为之。
当这个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流言四起,李云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皇上更是一病不起。
周霁跪在翎黔宫外主动请命和亲,整整两天滴水未进。李云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什么也做不了。
太子周复极力反对,但最终皇帝还是选了第二条。是了,对于目前的大周来说,牺牲一个皇子换来百姓数十年的安稳,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李云升无力回天,他只能请求陪着周霁一起去往蚩燕。周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笑着骂了他一句“傻子”,然后安静地道了一声“谢谢”。
李云升能感觉到周霁内心的惧怕,不然他那向来滴酒不沾的皇子,不会偏偏在今晚醉得需要他背。
回寝宫的路并不长,李云升放慢脚步走了很久,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明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然而走得再慢还是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霁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拉上纱帐,然后趴在床边盯着账里周霁模糊的睡颜,直到双眼干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李云升睡得极不安稳,所以当他感觉到有东西拂过额头的一刹那便立刻清醒了。
周霁拉开了一半纱帐,斜靠在床榻上,正故意用手拨弄李云升垂落鬓边的几缕头发。
“皇子醒了,那我伺候您洗漱吧,一会儿……”李云升声音沙哑,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话,“一会儿梳妆打扮的嬷嬷该过来了。”
周霁掀开被子,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下了床。他皮肤很白,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纯净美好得像一株水仙。
李云升伺候周霁洗漱好没多久,就听门外两声轻扣,随即有两个嬷嬷推了门进来。
走在后面的嬷嬷手上拿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叠好的鲜红嫁衣。金丝暗纹镶边,珍珠点缀其上,好不华丽。
“问皇子安,老奴来给您梳头装扮了。”
带头的嬷嬷脸上虽然笑着,但眼底却蒙着一层泪光。
他们大周一直呵护着的小皇子,是嬷嬷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迫于形势,要被送去和亲了。内心纵然有千种不舍,她们也只能亲手相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周霁表情平静,矮身坐到铜镜前,淡淡道:“开始吧,别误了时辰。”
大周皇城距蚩燕腹地路途遥远,应覃特地派了独子应崇枭前来接亲。正午阳光灼灼,出发这天的天气竟然意外地温暖如春。周霁一身华丽红袍,在李云升的搀扶下上了迎亲马车。
他挑起绣金窗帘,最后看了一眼恢宏的都城,沉默着紧闭双眼。最疼爱他的父皇此刻还缠绵病榻,没办法来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夫人,我们该启程了。”
应崇枭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银灰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歪头桀骜一笑,对周霁说道:“再不走,父王该等着急了。”
周霁抬眼看向应崇枭,因为迎着阳光的缘故,一双凤眼微微眯起,里面蒙了层轻薄的水光。
“我皇兄呢?”
应崇枭看得怔愣一瞬,闻言爽朗地大笑几声,道:“蚩燕的承诺说一不二,周恒这个手下败将,早就在你上马车之前已经归还大周了。”
周霁放下窗帘,不再理会应崇枭的嘲讽。应崇枭见状轻哼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打在马车前方的骏马身上。马声嘶鸣,整个迎亲队伍正式启程。
“皇子,要是累了您就躺着休息吧。”
李云升将座位上的织锦软垫铺在脚下,马车很大,足够他们坐卧休息。
周霁摇头,“我不累,你睡会儿吧,昨晚你肯定没有休息好,眼睛那么红。”
他笑着说话的样子看得李云升心里泛疼,于是往前挪了挪坐在周霁身身旁,伸手替他摘去头上的鎏金玉冠。青丝如瀑,随着李云升的动作滑落在大红喜服。
“戴着重,等快要到了,我再重新替您梳头吧。”
周霁懒懒应了一声,不过他又改变主意,把自己裹进地上的毯子里,闭上眼睛休息。李云升将发冠收好,默默看着周霁的睡颜,不再出声打扰。
周霁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马车,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除了有次黄昏时突然天降暴雨,应崇枭指挥队伍去附近废弃的寺庙里躲雨过夜之外,他就没怎么下过马车。
去往蚩燕的路上足足花费一月有余,就在周霁被颠簸得快要难以忍受之际,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蚩燕都城。
蚩燕人民以放牧为生,地形多是草原,不像大周那样平原辽阔百姓聚集。因此蚩燕各地首领各自占地为王,散落在蚩燕王繁华的都城附近,每月定期进城,商议政事。
和亲本应是举国瞩目的大事,但整个都城都仿佛不曾关注,应崇枭甚至带着马车从都城的后门偏僻处进入。
周霁心里明了,这是蚩燕王应覃在故意给他难堪。成王败寇,他只是大周朝用来求和的礼物,不配举国欢庆,也不配从正门进城。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周霁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下。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如果应覃想用这种办法来侮辱他,着实有些可笑。
马车沿着地上的青石板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偏殿门口站定。应崇枭拽着缰绳来到马车旁,用马鞭把手敲了敲窗户。
“夫人,你的住处到了。”
李云升手忙脚乱地帮周霁整理好喜服和发冠,等他们下了马车,应崇枭和迎亲的队伍都已经走光了,宫殿门口只有个年老的下人在候着。
“主子,这边请。”老奴慢吞吞道。
周霁抬头看了眼顶上老旧斑驳的牌匾,上面写着几个他看不懂的蚩燕文字。
老奴带着周霁和李云升穿过走廊来到内室,向他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在临走时叮嘱周霁不要乱跑,特意强调了今晚他们的王上会过来,跟周霁行夫妻之礼。
时日已近黄昏,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但偌大的庭院里并没有多余的下人,更没有人过来来张罗餐饭。
李云升在房间里四下翻找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从马车上带下来的包裹里摸出一根风干的牛肉,递到周霁眼前。
周霁没接,他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是温热的,于是翻开两只茶盏,帮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润口。
“我不饿,你吃吧。”
“皇子,您吃几口垫垫肚子吧。今天咱们初来乍到,殿里连人都找不着,等明天了我去找总管说说。不管他们怎么过分,总不能连个吃食都不给吧,自古以来,还没有饿死和亲的公主和皇子的呢。”
李云升一股气憋在肚子里,无奈他们现在寄人篱下,今非昔比。
周霁起身走到大堂门边,刚刚还亮着的天变得灰蒙蒙的,远处乌云连成一片,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
“一会儿应覃会来,他们肯定会派人过来收拾房间的,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是。”
周霁不肯吃东西,李云升便也饿着自己,把牛肉干又塞了回去。
等天完全黑了,果然来了一溜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们看见了周霁跟李云升,便捂着嘴在门口窃窃私语。
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走到周霁面前,敷衍地福了福身子,道:“左右厢房都可以住人,左为尊,右为卑,您的房间在左边。一会儿王上就要过来了,我们先打扫布置一番。”
说罢,她便径自带着那些丫鬟进了左边厢房。不出片刻,就布置好了左边周霁要住的房间。她留了两个丫鬟在这里,说是以后就是扶桑殿里的人了。
周霁这才知道那牌匾上的字是“扶桑殿”,他淡淡道了声谢谢,目送她们离去。
“你们的王上大概几时过来?”
周霁问留下来的两个丫鬟,她们齐齐摇头,答道:“回主子话,我们也不清楚。”
“你们叫什么名字?”周霁又问。
粉衣丫鬟答道:“您叫我春桃便好。”
“我是冬梅。”旁边的绿衣丫鬟福了福身子。
周霁让春桃跟李云升先去打扫右边李云升要住的厢房,然后他带着冬梅进了左厢房。
一进门几步路的地方放了金镶玉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个又大又深的浴桶,褐色的木桶外面雕着精致的莲花图案。再往里便是宽大的床铺,床上铺着一床大红锦被,床柱四角垂下层层红布纱帐。
房间里燃着几根粗壮的龙凤红烛,跳跃的火光中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
周霁端坐在床沿,冬梅自顾自拿了剪刀去剪烛芯。她还摸不清楚以后要伺候的新主子的脾性,不敢擅自搭话。
周霁看着她剪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王上有多少妃子?是男是女?”
冬梅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赶忙停下剪烛花的手,歪头想了一下,毕恭毕敬回道:“我们王上一共有三个妃子,一个是已经逝世的沁妃,她也是我们王子的母妃,还有就是清妃和如妃,都是女子。”
说完冬梅又忽然想到现在还多了一个周霁,于是补充道:“算上您是四个了。”
“嗯,你先下去吧。”
“是。”
冬梅低头退出房间,剪过灯芯的红烛燃得更旺了,将整个房间照得灯火通明。周霁盯着看得眼睛疼,所幸闭上双眼,静静等着传闻中那位暴虐乖张的蚩燕王。
应覃刚刚练完箭术,一身骑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就风尘仆仆地赶到扶桑殿,一脚踢开了左厢房的门。
砰的一声重响惊动了李云升,他立刻放下手中铺了一半的床铺,一出门就看见应覃高大魁梧的背影,应覃也回头看到了他。
李云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未等应覃发话,便低声下气说道:“问王上安。”
应覃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李云升一番,问:“你就是跟着周霁过来的陪嫁奴才?”
“是。”
应覃嗤笑一声,又问:“一个阉人?”语气里的贬低和嘲弄溢于言表。
李云升猛地抬头,对上应覃冰冷玩味的目光,复又低下头去,答道:“是,王上。”
应覃轻哼一声,“行了,滚进来伺候吧。”说罢,便抬脚进了厢房。
转过宽大的金镶玉屏风,应覃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床边的周霁,红衣披身,挺拔如松。当周霁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应覃着实有被惊艳到。
他拥有过数不清的男人女人,但像周霁这般模样的,他还是第一次碰见。应覃蜷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脑海里除了“好看”这两个字之外,暂时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他不是没玩儿过男人,其实从本质上来讲,男人玩儿起来跟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要说周霁一眼看上去十分特别的原因,应覃想除了美丽的皮囊之外,对方身上那股矜贵优雅的气质也功不可没。
他没做任何停留,大步上前按住周霁的肩膀,一把将人掀倒在身后的大床上。孔武有力的大手三两下撕开那做工考究的织锦红袍,美人半边圆润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眼前。
原本周霁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但在应覃准备继续撕开他的里衣时,他忽然双手死死拽住衣襟,应覃一时半会儿竟拗不过,顿时有些生气。
“我替你脱衣,已是荣幸之至,我的宠妃们可都是自己动手的,怎么,你倒还拿乔起来了?”
应覃面上虽然笑着,但眼底却泛着不可违逆的寒光。周霁视线越过应覃肩膀,看向跪在不远处的李云升。他推了应覃一下,低声说道:“有人。”
“哈哈哈哈。”应覃大笑,“你的阉人奴才,我们今晚是不是该可怜可怜他,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什么叫夫妻之乐,嗯?”
应覃用力掰开周霁捂在衣襟上的手指,一件一件剥光周霁所剩无几的衣服,恶意地扔到李云升腿边。周霁知道他是故意的,便也不再吭声,反抗只会带来应覃更肆无忌惮的折磨。
好在应覃还是给了周霁几分薄面,在真正开始之前拉下了床周的红色纱帐,影影绰绰地遮上一层,不至于让周霁过分难堪。
眼前的身体劲瘦白皙,光滑的皮肤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脂肪,摸上去手感极佳。应覃忍住想要细细抚摸的冲动,将周霁偏到一侧的脸扭正,两人四目相对。
少年不过十七,年轻的脸庞上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倔强。其实只看年龄的话,应覃的年纪都能当周霁的父亲了,现在却要进行本不该有的亲密行为,这很荒唐。
周霁浑身上下都是紧绷的,抗拒来自于心理和生理上的本能。
应覃这一生金戈铁马,无论是土地还是床围,都是他的战场。周霁越是不情不愿,就越能激发他刻在骨子里的征服欲。常年身居上位,让应覃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钢铁般的大掌紧紧钳住周霁的下巴,应覃沉声道:“看着我!”
周霁被掐得生疼,不得已只能面向应覃,眼尾的皮肤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一层薄红,任何人看了都要忍不住心生怜惜。
“你这是什么表情,当我的人委屈你了?”
应覃的手从下巴移到纤细脆弱的脖子,稍微用了些力道收紧,他能感觉到周霁上下滑动的喉结和因为压迫格外清晰的脉搏。
少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下,只要再用上几分力气,就能欣赏到对方缺氧之后痛苦的模样。
就在应覃越来越用力之际,周霁抬起一只手抓上应覃的手腕,腕上来自少年指尖冰凉的温度让应覃回过神来。
周霁因为疼痛和缺氧眉头紧皱,眼角落下一滴生理性泪水,沿着两鬓迅速滑落,没入鬓边的凌乱的黑发里。
应覃忽然一阵心烦意乱,他骤然放开手,捞住周霁不盈一握的细腰将他整个翻了个身。毫无预兆地,那早已硬起来的性器径直往周霁未经人事的地方捅去。
“嗯”
周霁闷哼一声,立即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身体最娇嫩的地方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
很紧很干涩,尽管应覃知道周霁丝毫没有动情,却还是用力地往里推进。这不能叫做新婚之夜,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性发泄罢了。
应覃身材魁梧高大,就连性器也比一般人的粗长,柱身上遍布狰狞交错的筋脉,随着他的发力正一寸一寸钉进那口脆弱敏感的小穴。
生涩的摩擦让娇嫩的穴肉不堪重负,不消片刻就有鲜红的血丝从两人交合处渗出。肉棒在鲜血的润滑下,倒是进入得更顺利了一些。不过这顺利单纯指应覃的进攻,对于承受这一切的周霁来说,痛苦显然变得更加剧烈。
鲜明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一种又尖锐又饱胀的感觉笼罩在下身,让他止不住颤抖起来。眼角的余光中可以看到纱帐外隐隐约约跪着的人影,周霁调整呼吸,慢慢逼迫自己适应身后的不适。
少年颤栗的蝴蝶骨形状优美,晶莹剔透的汗珠挂在莹白如玉的背上,濡湿一头泼墨的黑发。应覃无端想起他寝宫里的一副山水画,几笔浓淡适宜的墨水和恰到好处的留白,就能勾勒出一方仙山乐水,让人看了心旷神怡,就像眼前周霁的背。
往前深深一顶,应覃终于成功把自己完全放入周霁体内,他能感觉到紧致的甬道在不停收缩着,试图把这根外来的庞然巨物驱逐出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应覃不满周霁的沉默,于是故意大开大合地操干。粗壮的性器被拉到顶端,又恶意地迅速推入,穴口附近的粉色嫩肉被反复拉扯,痛感可想而知。
周霁疼得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也已经被自己咬出血。身后的撞击越来越猛,他干脆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将险些要出口的呻吟堵在嘴边。
“周霁,我要你永远记住今晚,记住谁是你的主人。”
应覃粗暴地掰过周霁埋在臂弯的脸,俯身亲吻那双桃花般的嘴唇。确切地说那根本不叫亲吻,因为没有任何旖旎缠绵可言,只是暴力的撕咬和掠夺。
小穴开始慢慢适应应覃的抽插,渐渐分泌出一些黏腻的体液,好让这具身体的主人不那么难受。等抽插不再感受到阻碍,应覃换了个姿势,将周霁翻过来面朝屋顶,这样他就可以完完全全看清楚周霁被他操弄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应覃折起周霁的两条长腿压在两边,调整好两个人的位置,开始新一轮攻势。皮肉相撞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听上去淫乱不堪,间或夹杂着应覃低沉的调笑和周霁隐忍的喘息。
李云升垂首跪在屏风旁,心如刀绞。
他放在心尖上供奉的神明,此刻就在眼前遭受着滔天的折辱,这无异于把李云升的心摘下来放在油锅里小火慢煎。
破碎的喜服红得刺眼,李云升双目赤红,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地乞求道:“皇子金枝玉叶,还请王上怜惜。”
晃动的纱帐停了一瞬,随即迎来更为剧烈的抖动,甚至做工精良的大床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条玉臂伸出帐外,紧紧抓住床头的木桩,手指用力到几近弯折,指尖呈现出充血的粉色。
然而这只手还没抓多久,就被另一只小麦色的大手扯回帐内。红色纱帐上映出两个亲密交叠在一起的人影,烛火一照,便跟随床铺有节奏地摇晃着,影影绰绰。
应覃沉重的喘息充斥着整个房间,周霁也呼吸急促,受不了地弓起紧绷的身体。一记前所未有的深顶,应覃终于被夹得受不住,射在周霁痉挛的甬道里。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应覃已经穿戴整齐,如同他来时一般。他站在床边挑起小半纱帐,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霁,冷漠地转身离去。
路过屏风时看到低头趴在地上的李云升,应覃放慢步伐,他整理了下胸口处的纽扣,不紧不慢说道:“果然是大周朝万众宠爱的皇子,当真金枝玉叶,比女子还要让人销魂。”
李云升闻言将身体趴得更低,应覃突然觉得逗一个奴才没什么意思,于是一甩系在腰间的金银环佩,抬腿出了房间。
脚步声渐行渐远,李云升顾不上自己跪麻了的双腿,连滚带爬地跑到床边,颤着双手掀开纱帐。
周霁已经用薄被裹住自己,他紧闭双眼,脸上贴着被汗打湿的发丝,双唇出血红肿。李云升轻轻叫了声皇子,周霁睁开的眼睛里面布满了鲜红血丝,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如昔。
“皇子,我去给您弄些热水清洗。”
李云升飞快地跑出屋子,招呼着春桃跟冬梅一起,三人在厨房里生火烧水。两个丫鬟干活还算利索,很快大锅里就蒸腾起雾蒙蒙的水汽。李云升一手一个木桶,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将浴桶倒满。
周霁从床上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发紫的淤青,没有一处能入眼的地方。
“云升,你先出去。”
“皇子,我帮您吧,我……”
“出去,我自己来。”
周霁语气并不强硬,淡淡的听起来反而更让李云升心疼。他知道周霁的脾气,只好不再坚持,默默地退出房间站在门口守着。
轰隆一声响雷自天边传来,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深秋的寒风裹挟着雨水,吹得李云升双眼湿润。他仰着头望向屋顶,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屋子里响起细微的水声,混在雨声中听不真切,是周霁在清洗身体。李云升暗下决心,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么难走,他都一定会陪在皇子身边,哪怕付出生命。上天不公,人间疾苦,他这条命早就是周霁给的了。
李云升颓丧地滑倒在地上,打起精神注意去分辨厢房里周霁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周霁的任何吩咐。
周霁从来没觉得洗澡是这么难堪的一件事,他用手中的巾帕将自己搓得通红,应覃留下的印记依旧那么明显。
腰间的指印,脖子上的吻痕,手臂上的齿印,还有大腿内侧的巴掌……最糟糕的是,身体深处还留有应覃刚刚射进去的东西,因为位置实在太深,放任不管的话根本没办法自己流出来。
周霁泡在水里做足了心理建设,咬牙忍痛往后穴塞进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乳白的精液混合鲜红的血,丝丝缕缕在水中飘荡开,很快就彻底消融不见。热水涌入被撑开的小穴里,火辣辣的痛感十分刺激。
周霁另一只手紧紧叩住浴桶边缘,房间四下无人,外面夜雨滂沱,现下他才终于允许自己叫出声来。即使这样,他的痛呼也只是细细碎碎的,仍旧怕被谁听见。费了很大的力气将下面清理完毕,周霁才脱力地靠在桶壁休息。
士可杀,不可辱。眼前水雾弥漫,周霁想起儿时父皇握着自己的手,在洁白的宣纸上一字一划写下这六个大字。墨水泅开印记,笔锋如利刃,划伤周霁的心。
士可杀,不可辱……
可如今周霁身上背负的却是整个大周,数万百姓,他的性命便再也不是他的性命了。求死固然简单,难的是屈辱中生存。
周霁心里明白,如果这是他作为大周皇子的使命,是他作为父皇儿子的责任,是他前十七年锦衣玉食的偿还,那么,他愿意承担。
和衣躺在床上,在昏沉入睡之前,周霁好像觉得一切又都没那么难捱了。
人的生命不过匆匆几十年,一半睡着一半清醒,至少他还有一半的时间在梦里活着,那里有大周,有兄长,还有父皇……
第二天一早,冬梅就提醒正在用早茶的周霁,每日早晨需要去给清妃和如妃请安。李云升闻言要跟着,周霁没让。他请冬梅帮忙带路,只身前往两位妃子所在的顾辉园。
因为他住的扶桑殿实在偏僻,所以两人走到顾辉园花了些时辰。昨夜初承人事,再加上应覃十分粗暴,周霁一路走来出了一身虚汗,脸色苍白。
清妃和如妃在院中坐着,一边赏花一边用茶。看见周霁来了,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倒是旁边服侍的几个丫鬟,偷偷瞄了周霁好几眼。
她们不吭声,周霁便沉默地站着,他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等了一会儿,看她们还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道:“周霁给两位娘娘请安。”
清妃朝周霁这边看过来,颇为端庄地点了下头。如妃则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也算是打了招呼。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周霁就先回去了,不要打扰了两位娘娘赏花的兴致才好。”
周霁看她们不怎么待见自己的样子,便想先回去。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他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如妃听他这么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慢着,看这时日马上就到晌午了,今日各部落首领来拜,王上说了午膳的宴会让我们带上你。”
“是。”周霁应道。
其实时间还早,距离午膳至少还要等上两三个时辰,不过看这样子他是走不了了。
“听说大周朝的三皇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左右等着无聊,不如你替我跟姐姐画张画像吧,怎么样?”
周霁当然没办法拒绝,丫鬟已经拿过来了笔墨纸砚,好在他可以坐着画,酸痛的双腿得以解脱。
清妃虽然话少,但如妃对周霁的刁难,她看在眼里并且一律默认。周霁心下明了,在这蚩燕的后宫中,他是不受任何人待见的。
画画对周霁来说很简单,他静下心来,仔细端详清妃和如妃的样貌穿着,很快,两位妃子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时间在作画中很快过去,周霁还未彻底完成,就跟着她们一起去往如妃口中的宴会。
蚩燕王的宫殿金碧辉煌,跟崇尚朴素的大周比起来奢华不少。应覃端坐在王位上,台阶之下,两侧坐满了前来朝拜议事的十几位部落首领。
清妃如妃很快落座,她们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在应覃两侧。周霁放眼望去,整个宫殿里座无虚席,根本就没有他能坐的空位子,摆明了是要刁难他。
周霁倒也不急,既然没有位子,他便就站在大殿中央,垂眼看着那些觥筹交错窃窃私语的首领们。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站起身,他身材短小精悍,身着蚩燕特色的暗红色织锦衣裤,腰间缠了圈黑色皮带。大大咧咧吼道:“王上,这就是大周送来和亲的那位?”
他边说边走到周霁身边,绕着圈地看着,三角小眼里透着浓浓的猥琐。
“不是说大周的人都能歌善舞,王上不请这个大周的什么皇子……给我们表演一段,让我们开开眼呐,啊?哈哈哈哈哈……”
络腮胡的笑声震天响,周围的十几个汉子也都纷纷起哄,他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向周霁投来虎狼般促狭的目光。
“是啊王上,他昨晚在床上给您跳什么舞,今天就给我们也跳跳!”
“周恒被俘时喊着,大周子民都是硬骨头,让我们看看他这个弟弟,跳起舞来骨头是软的还是硬的,哈哈哈哈哈!”
周霁被他们吵得头疼,他抬眼对上应覃审视的眼神,“禀告王上,我不会跳舞。”
应覃像是在回想什么,有那么一时间的晃神。他问周霁:“会抚琴吗?”
周霁权衡了一下,答道:“会。”
于是应覃一挥手,有人抬了矮桌到周霁面前,上面放了把黑色的古琴。
“献丑了。”
周霁盘腿坐在桌前,十指抚过琴弦,古朴的音调自抚弄之处传出,嘈杂的宫殿一下变得安静起来。无论是首领,还是丫鬟,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周霁的身影。
周霁毫不在意他们的视线,只专注于掌下的琴音。纤细有力的手指像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他一袭白衣,正襟危坐,面容苍白却沉静,一曲终了,全场鸦雀无声。
“弹得不错。”刚才围着周霁打转的络腮胡又过来了,他举着酒杯,言语轻浮,“来,喝了这杯酒,从此就是我们蚩燕的人了。”
周霁不肯接,偏过头去:“我不会喝酒。”
“怎么,成王败寇,一个奴隶还给我甩起脸来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硬的?”
说罢他仰头一口闷了手中的酒,拉住周霁的胳膊就要强行给周霁喂酒。周霁用力抵挡,推搡间扯乱了白色的衣领,露出锁骨处应覃留下的深色吻痕。
络腮胡酒劲儿上头,此时看见周霁白花花的胸口和点缀其上的情色痕迹,大脑已经不受控制,所有的动作全凭下半身本能的欲望驱使。
他一脚踹翻了挡在他和周霁之间的矮桌,古琴撞在地上铮的一声重响。络腮胡精虫上脑,伸出手用力将周霁推倒,然后迫不及待翻身压了上去。
他胡乱撕扯着周霁身上的衣服,又因为不熟悉大周服饰而不得要领,半天也没能得逞。
“放开!”
周霁憋红了脸,在络腮胡丑陋的嘴脸即将要拱到他脖子上的时候,反手拔下头上的发簪,重重插进络腮胡的右眼。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骤然回响,偌大的宫殿内大家一片惊叹。络腮胡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周霁坐在一旁的地上,手里还攥着那根玉簪,十指染血,滴答滴答落在脚边,汇成一小摊血污,弄脏了衣角。
“好了,安达鲁。你不是想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硬的?现在看到了。”应覃沉声道:“抬下去。”
被叫做安达鲁的络腮胡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很快有两个人上来将他抬了出去。
周霁咽了口唾沫,稍微平复一下呼吸,然后随意地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挽起,沾着鲜血的玉簪又插进黑发。身上的红色反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鲜活几分,冰肌玉骨,眉目刚烈。
安达鲁的位子空了出来,周霁单手撑地站起身来,优雅地落座在空位上。
众人纷纷继续喝酒,宫殿里又恢复热闹,仿佛刚刚的变故没发生过一样。
周霁无视背地里有意无意投来的审视,自顾自擦干净手上的血,慢条斯理吃起桌上的东西。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其实是想杀了安达鲁的。
蚩燕民风彪悍,酒酣耳热之际,已经有人搂了旁边服侍的婢女开始亲热,亲吻嘤咛之声不绝于耳。
周霁左边的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正扯着旁边十来岁的青葱少女抱在怀里揉胸,少女的衣襟被撕开,露出白腻丰满的胸脯,两点红樱在男人指间挣扎。
“啊……主子,求您轻点儿……”
少女柔若无骨的双臂虚虚抵着,陡然间惊呼一声,随即紧紧夹住大腿。原是罗裙之下,男人已伸进另一只手亵玩,上上下下抖动着,惹得怀里的少女满脸通红。
男人逗弄着少女,眼睛却死死盯着旁边的周霁,神色之猥亵让人极度不适,仿佛正幻想着此刻被他捏在手里嘤嘤不止的人是周霁一般。
周霁收回瞥向对方的余光,挺直脊背目不斜视,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恶心,从小夫子便教育他要知礼义廉耻,行君子之风。刚吃下去的东西在胃里翻涌,周霁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当众吐出来。
好在当场面即将要发展得越来越离谱的时候,应覃终于发话了。
“今日午宴到此,有事明日早朝再议。”
众首领纷纷退去,搂着各自中意的女子,方才荒唐淫乱的大殿又恢复正常的样子。应覃一挥手,剩余的宫人也都识趣地悉数退下。
就在周霁准备起身之际,应覃一抬下巴,幽幽道:“周霁,清妃如妃,你们留着。”
两位妃子相视一笑,眼神钩子般投向周霁,轻抚罗裙飘到应覃身边,好似无骨的美艳蛇女,一左一右缠上应覃的胳膊。
周霁坐在原地没有动,他抬眼朝大殿门口看去,恰巧对上马上要踏出大殿的应崇枭的视线。应崇枭深深看了一眼周霁,眸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最后一个无关人员都已退下,门外的宫人关上两扇华丽沉重的大门,一声闷响入耳,周霁没来由抖了一下身体。
王座上,应覃已将如妃横抱在怀里,宽大的双手抚摸着女人柔软的娇躯,眯起眼睛露出情欲神色。
如妃媚眼如丝,衣衫半解,头上的金银发饰散落在地,一头云鬓凌乱不堪,在应覃手下高声呻吟着。清妃稍微矜持,只是紧紧贴在应覃身侧,但双手却不甘示弱地伸进空隙,抚弄起应覃的下身。
白日宣淫!
周霁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蚩燕人好像都不知道羞耻怎么写,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成何体统!
然而周霁还是低估了蚩燕的粗野程度,因为他们不仅公然调情,还要当众交合。下一秒,如妃就已经岔开双腿,朝被清妃揉硬了的肉棒坐了上去。
“呃啊……王上真粗,插得人家好生舒服啊!!”
如妃袒胸露乳,两只丰满的肉球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雪白的乳浪波涛汹涌。她一边叫着,一边双手搓弄起艳红乳尖,“啊……姐姐,妹妹要不行了,换姐姐来,嗯……”
应覃双手捏住如妃的腰,把她从自己性器上拔下来,随便推倒在脚边。清妃见状立刻顺势跪着跨坐在应覃腿上,一双玉臂搂紧应覃的脖子,狠狠往下一坐,嘴里发出不知是痛还是爽的呼叫。
应该是爽快的,因为下一刻她就移动丰臀,对着吃进花穴的肉棒上下摩擦,淫词浪语比起如妃不落下风。
“王上,奴家……奴家情难自抑……啊……好爽,好深啊啊啊啊……王上,抱紧奴家,王上……”
周霁听得头疼,他还做不到对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只觉得如坐针毡,后背上冒出一层热汗。他生得白,浑身上下的皮肤又薄,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容易变红,尤其是一些敏感的地方。
应崇枭看着周霁红红的眼尾和耳垂,觉得好玩。他踢了下在脚边自慰的如妃,吩咐道:“去,帮他口出来。”
如妃面露惊讶,张口想辩驳什么,却在看见应覃不怒自威的眼神时生生咽了回去。她不情不愿地走下台阶,趴在周霁的腿旁,上手就要扒周霁腰间的腰带。
周霁收起双腿,倒退着往后挪了很远,调情,交合,现在又要乱伦。他同如妃好歹都算是后宫中人,应覃居然让如妃做这种事,周霁万万不可能接受。
“如妃请自重!”周霁抓着腰带,正色道:“无论如何,你我同侍一夫,怎可做这样遭天谴的行当。这放在大周是要被万人唾骂,捆在一起浸猪笼的。王上还请三思,恕周霁不能从命。”
“哦?你当这里还是大周吗?”
应覃不悦,自从坐上这个王位以来,他的话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的意愿,周霁是第一个。也罢,趁着这次好好教教。
“身在蚩燕,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要你怎样便怎样,难道你要本王跟大周皇帝诉苦,他送到我这里的儿子这么叛逆么?”
周霁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悲怆。他立即跪倒在地,额头贴于交叠手背,咬着嘴唇,字字泣血。
“王上一言九鼎,周霁岂敢造次。”
说罢便脸色煞白地任由如妃动作,胃里面翻江倒海,光是忍吐就忍得他冷汗涔涔。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没办法调动情欲的,因此无论如妃怎么卖力,周霁的身体还是无动于衷。
如妃怕遭到迁怒,于是又吞吐尝试了一番无果之后,连忙趴在地上娇嗔道:“王上,妾身没有本事,还请王上惩罚。”
伴君如伴虎,她呆在应覃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将应覃的脾性摸得差不多了。无论是非,先摆低姿态认错,在应覃这里是第一要义。
果然应覃听见他这么说没有责骂,而是把怒气都放在了周霁身上。
“怎么,你是故意要跟本王作对吗?”
周霁拉好衣服,一滴晶莹的汗水从他额角滑落,顺着尖尖的下巴砸在地上,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在鬓边,随着呼吸左右摆动。
“王上,周霁不敢。”
应覃轻蔑地俯视着衣衫不整的周霁,一上一下,一尊一卑,不过应覃倒是颇有耐心地等着周霁说话。
周霁深知自己一言一行的利害关系,他不能说出任何让应覃不悦的话来,这关系到大周的安危。应覃阴晴不定,但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周霁跪直腰身,一双含情眼直勾勾看进应覃眼底,正色道:“王上,我并非故意违逆您的心意,只是……”说到此处周霁语气一顿,“只是在大周,为人妻妾定当从一而终,身不可出轨,心亦无二意。如今我与王上已行过周公之礼,此生便只有王上您一人而已,还请王上不要逼迫,请王上见谅。”
说罢周霁再次双手贴地行跪拜大礼,弯腰的时候感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张口便呕出鲜血,喷在雪白的外衫上甚是扎眼。
应覃面露急色,周霁的一番话极大地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何况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那么凄凄切切地望着你,乌黑的瞳孔里仿若一谭迷雾湖泊,只需要看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饶是应覃也不例外。
他推开还在肉棒上动作的清妃,将两位妃子打发了出去,然后一步一步走下王座,来到周霁身前。
“抬起头来。”
周霁缓缓抬头,再次望向应覃双眼。
那双因为上了年纪略微浑浊,但仍旧足够锐利的双眼,当周霁看到里面盛满了欲望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周霁想自己此刻应该露出讨好的笑,他试着牵动一下嘴角,到底还是没办法做到。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番话,说得有多恶心。
应覃下面还硬着,尽管周霁仍是冷着一张脸,但这却令他更兴奋了。冰块一样的冷美人,他应覃就是要操化他。
应覃一把抄起周霁将其抱起,平放在被横扫一空的紫檀木桌上。殿内檀烟袅袅,美人衣衫半敞,不知是熏香还是美人体香,直闻得应覃性欲高涨。
他大手一挥,周霁身上顷刻间不着片缕。染血的白衣飘飘然落地,宛若一只受伤后陨落枝头的蝴蝶。
周霁目光垂落,心里惋惜着那身从大周带过来的衣服,那是父皇千挑万选的上好丝绸制作而成,无数织娘的日夜赶工瞬间就都在应覃的撕扯下变成了泡影。
修长双腿被无情分开,狰狞的硕大肉刃攻城略地,一路直捣黄龙。似是不满周霁的分心,应覃大手掐住不盈一握的细腰,卯足力气把人往自己身上撞。
“呃啊……”
果然,他如愿以偿听到了身下美人的痛呼,心中的烦躁憋闷顿时烟消云散。小穴异常紧致,正在主人刻意的放松下奋力吃进那无比粗壮的性器。
周霁心下明了,眼底的无所谓稍作收敛,略微敷衍地攀上应覃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好痛,还请王上怜惜。”
明明是旖旎羞人的床笫之言,一经周霁的口,便再无半分令人遐想之意。不过这正对应覃胃口,平日里大鱼大肉吃多了难免叫人发腻,周霁这样的,倒是更让他食髓知味。
很快,后穴深处开始分泌出粘液,应覃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出入顺畅了,便开始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
皮肉撞击的啪啪声贯彻整个大殿,还有夹杂其间的黏腻水声。厚重的紫檀桌在持续大力的撞击之下,竟生生往前挪动了好几寸的距离。
周霁双腿盘在应覃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上,下体胀痛难忍。身上的男人无比霸道蛮横,每次都要把巨龙整个抽出,再一鼓作气整个插入,这样的性爱让周霁快要吃不消,只觉得自己要被撞飞出去,葱白似的十指只好死死抠住桌子边缘,勉强咬着牙关承受。
“啊……啊……王上,求您轻……轻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