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后果,一是她被骂一顿——这没什么,毕竟本来就在吵架,不过是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罢了;二是程舟被骂一顿——这应该是她在发出邀请时就能想到的,她自己都不怕,田野也就不打算再替她怕了。
“好啊,我陪你去。”这么说出口的时候,田野有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仿佛是要去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当然她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自己左手边的低气压:“嗯……小邢要一起吗?”
程舟愣了一下。
邢者手指抚着刚喝空的酒杯,头也不抬:“不了吧,比赛那么重要,我就不去添乱了。”
静静因喝多了而言辞随意:“这酸味冲我脑子。”
程舟田野齐刷刷看向她。
静静才反应过来:“……我说这酒,这酒柠檬汁儿放多了。”
越描越黑。
邢者也知道这是在揶揄他,听不下去地起身:“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是想……”程舟卡在这里,在静静发出致命嘲讽之后,她现在问邢者要不要一起都显得很怪了。
果不其然邢者也没让她说完:“不是,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你有人帮忙了就好。”
“可是多一个人也不多啊。”
田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你要不还是别说话了。”
邢者一句“少我一个也不少”就在嘴边了,想了想到底还是咽下,调整一下情绪:“真的没关系,刚好我周六当班,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请假了……本来这阵子店长对我就挺不满意的。”
“那你本来就是想请假陪我去的啊。”程舟一脸理所当然,“刚好我还担心田野一个人拿不动,有你在的话当然更好啊。”
有时候田野觉得程舟好像只懂调情不懂共情:“也、也、也不光是拿重物,主要是比赛的时候男朋友能在下面加油肯定挺好的……”
邢者脸色更难看了:“我还不是她男朋友。”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吧台处三个尴尬的人。
“好嘛,你情商高,彻底惹生气了吧。”程舟摊手。
田野咆哮:“这是我情商的问题吗?你就不觉得是你俩的问题吗?你们都搞成那样了他还不是你男朋友?”
“我觉得是了啊,不就是没明说而已……那他觉得不是我也没办法啊。”
“你为啥不明说?”
“我能说我没来得及吗……”
静静听着听着反应过来:“你和他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do了啊怎么了?”程舟故意逗她,“体验感非常不错哦。”
“你糊涂啊!”静静大叫,“你这孩子咋这样呢,明明长得漂漂亮亮的,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你不会真要找个这样的吧?我要是你妈我得愁死!”
程舟笑出鹅叫。
总得来说,整个鹅镇给程舟的体验感都挺好的。
一份轻松写意的工作,一个顽强内敛的挚友,一个害羞可爱的恋人。保守的人,开放的人,浪漫的人,麻木的人,密不透风的关系网,四处漏风的八卦阵。他们在平淡的生活中谋求共鸣和刺激,又于复杂的情感中寻觅爱意与真我。
程舟知道,这个小镇有着很多关于她的流言,但她真的不在意。倒是可能直到十年、二十年后这里还是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在任何关于“美女”的讨论中都将有人说上一句:“这算什么,你还没见过以前公无渡河的那个女的呢,那才叫真漂亮!”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热爱这个小镇,和镇上形形色色的人类呢?
她是真想带点伴手礼走的。
第二天下午,快活林的电梯门一开,店长便抬头道:“哟,来啦?小邢估计还得十分钟左右结束,要不沙发上坐会儿?”
程舟一脸无所谓:“没事儿,8号空着吗?”
“8号刚结束。”
“那让8号给我按吧。”
店长和技师之间有对讲系统,在程舟走进那间推拿房的时候,邢者和小周看上去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小周两腿发软:“姐,你别搞我心态啊,你俩是吵架了吗……”
邢者根本就不理睬他们这边,自顾自跟手上的女客人客套:“现在这个力度可以吗?”
“行,嗯……再往下一点,这儿疼得要命。”
“好。”
程舟翻了个白眼,往隔壁床上一趴:“说的什么话啊。好好按,按得好的话以后换你。”
小周尖叫:“这可不兴乱讲啊姐姐!”
然后邢者那边就没音了,小周也不敢说话,整个空间里只有程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