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承安帝离开,美人轻轻吩咐身边的人,“去告诉丁先生,本宫这里已经好了。”
承安帝自从上次兵变被围后,就变得越发多疑起来。
楚美人是数月前,他连续宠幸了一月有余的美人。而在这之后,他突然就感了风寒,随后越发严重,缠绵病榻数月,在群臣的建议下,不得不先让太子监国。
而刚刚的梁美人所说的那块玉,若是描述属实,那就不是他赏赐给楚美人的。
承安帝当即令人围了楚美人所在的宫殿,将所有宫女太监扣押,没费多少工夫就搜出了梁美人所说的那块玉。
承安帝死死地捏着翻找出来的玉佩,脸色铁青。
这块玉果然是太子的!
后宫嫔妃与前朝太子有瓜葛,如何能不令承安帝起疑?
楚美人见自己小心收藏的玉佩,被承安帝握在手心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在承安帝下令用刑之后,楚美人最终还是熬不住,招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她在承安帝宠幸的一月内,给承安帝下了不少药,这才导致承安帝身体虚弱,病了数月。
虽然她自己没有招出太子,但她宫内侍奉的人却熬不住严刑拷打,将她与太子暧昧不清的关系给捅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
承安帝怒火攻心,往后倒退一步,幸好被身边服侍多年的总管给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宠爱有加的美人,居然与自己最信任的儿子合谋害自己。
承安帝一怒之下,当场拔刀将楚美人给诛杀了。
见了血后,承安帝眼中的红血丝更甚,他的怒火不止是对楚美人,更是对太子云佑。
当初承安帝将所有成年或即将成年的皇子赶出了京都,唯独留了九皇子云佑下来,正是存了让他即位的打算,后来他也确实这般做了。
只是他可以扶儿子上位,却永远不会允许哪个儿子肖想他的位置,更别说是与后宫嫔妃勾结给自己下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了。
承安帝在杀了楚美人后,立即召禁军统领过来,令其带人去围堵东宫,将太子及其属官全部抓获。
皇后在太子被抓后才收到了消息,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见不到太子的面。即便她求到了承安帝面前,也没有得到应允。
在太子被捕后,王居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是太子一党,自然要想尽办法捞人。
但他没想到无论他从哪处使力,都会有更多的事情被抖落出来。仿佛随着太子被捕,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就罩在了太子一党的头上,过去被掩盖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又被摆到了台面上。
前有弑兄通敌,后有谋害君父,太子云佑的罪行铁证如山,毫无翻案的机会。
随着太子被定罪,京都内又掀起了一阵风雨。
而作为幕后推手的丁嘉禾,此刻正在称病在家的萧芜府上。
丁嘉禾恭敬地递上一只盒子,“萧丞相,这是西州最新款的眼镜。”
萧谨行虽然不常写家书回家,但还是将他的父亲放在心里的,此前曾经寄回过一副远视镜。这副远视镜,甚至比京都开的那间眼镜店还要早。
即便萧谨行没说眼镜的出处,萧芜也能猜到这眼镜出自于西州,而这位姓丁的商贾,虽然有着原州那边的口音,但他并不认为这人只是简单的原州商人。
“西州最新款的眼镜”这便是点名了他来自西州,眼镜店也来自西州。
而西州能做出此等精巧物件,且能将势力渗透到京都,甚至是各大城池,最主要还是能让他的儿子难得孝心大发地给自己送一副眼镜,这样的人怕是只有那一个了。
虽然萧芜不明白夏王为何会那般多东西。
丁嘉禾此次送的是一幅墨镜。
他点名墨镜的出产地,便是向萧芜透露他是谁的人。
京都的一切事由,都是丁嘉禾做主,他敢向萧芜表明身份,便是觉得萧芜是可以拉拢之人,更别说对方还是萧将军的父亲。
而他直到此刻才出现,也是因为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下一步就需要这些重臣们出手了。
太子刚被拉下马,云舒的书信就送到了京都。
云舒在信中别别扭扭说自己不是不想出兵,考虑到父皇的难处,他可以不要军粮,但是西州地广人稀,他手下的人确实不够。况且萧谨行的玄甲军还在长安及兰州原州一带,让他带着几千个人去攻打蜀地,实在是没有一丝的胜算,恳请承安帝给他一支军队。
云舒的书信一开始虽然言辞别扭,但是承安帝看到最后,甚至还湿了眼眶。
他怀疑过小十五,算计过小十五,甚至因为小十五的母亲身份低微,嫌弃过小十五的出身,以至于直至小十五成年也没有为其封王。
而小十五虽然心里有些不满,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偏袒别的兄弟,但也没有生出什么别的心思,现在还愿意不要军粮。
太子倒台,朝堂之上又换了一小批人,当然更多的是墙头草。
九皇子没了,剩下的皇子当中,虽然十五皇子出身不高,但目前来说却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盘算了起来。
于是当即有人表示,夏王殿下宅心仁厚,至诚至信,一片赤诚之心,愿为陛下分忧,陛下可不能让殿下寒了心啊。
附和的人还不少。
萧芜想的却是,夏王居然舍得不要军粮?
他转而想起了丁嘉禾送的那副墨镜。若是眼镜店都是夏王的产业,而眼镜实际是用玻璃做的,那这么说来,夏王应当是有办法得到玻璃的。
若再大胆点,这些玻璃是否都来自于西州,都是夏王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