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见完这些人后,并没有当面说什么。只在他们离开之后,合上名册单独问白闻绅:
“白大人觉得金市令和窦铁官长,如何?”
这里的市指的不是城市,而是指的贸易,市令便是主掌长安贸易的官员。铁官长便是主掌铁政的。
白闻绅暗中看了云舒一眼,不确定这话要如何答。
夏王殿下到底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要考验他,还是对这两个比较能说会道的很满意,想要提携他们,于是顺嘴问一问他?
白闻绅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这两人政务上并无错漏。”
他只答了这一句,云舒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他不轻不重地将名册放到了手边的案几上,只淡淡吐了两个意味不明的字。
“是吗?”
萧谨行此前一直当个哑巴花瓶,到了此刻也不得不提点一下自家舅舅。
“白大人,殿下既然问,你照实说便是。”
白闻绅在听到云舒不轻不重地两个字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现下又经自家外甥提醒,于是立即如实禀告道:
“这两人是靠祖上荫蔽得的官,分到了下官这。他们家中这么安排,也是希望在这里攒一攒功绩,回头到京都还能往上升一升。
这种事在官场上很常见,下官虽然不耻,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他们不出错。”
白闻绅说完后,对着云舒又深深地做了一揖,算是对之前自己企图粉饰太平的补救。
云舒重新将名册拿了起来,“这么说来,这两人是没什么本事了。既如此,那便撤了吧。”
云舒倒不是因为白闻绅的话,才想撤了这两人的官。而是他刚刚提问的时候,这两人虽然表现得对答如流,但其实话语当中全是错漏,一看便知平日里根本就不作为。
只以为云舒这样的皇子,应当也不熟悉那么多的政务,才想要蒙混过关。
这样的人,如何能再留着光吃饭不干活。
白闻绅没想到夏王殿下三言两语便定了两人的前途,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夏王殿下也该是如此的性格。
若没有这般雷厉风行的作风,如何能管得住镇得住。
云舒处置了这两人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气,“白大人往后不必揣测本王的喜好,本王的喜好只有一个,那就是喜欢听真话,也喜欢做实事的官员。”
白闻绅闻言,额头再次冒出冷汗,再次俯首行礼。
云舒亲自扶起对方的胳膊,笑着道:“白大人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本王又不是暴君。”
云舒的调侃,倒是让白闻绅放松了几分。
他这般谨慎,也是因为长安已经三易其主,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省得被事后清算。
萧谨行在一旁也听了一耳朵,他倒是没有不满对云舒对自己舅舅的态度。
公是公,私是私。
况且,云舒往后只会站得更高,他可不能拖对方后腿。
联想到白闻绅说刚刚那两人在京中有背景,他顺势问道:“这两人莫非是金太妃和窦皇后的母族后辈?”
白闻绅点头道:“正是。”
云舒一开始没联想到,经过萧谨行他才反应过来,这金家和窦家都是谁来着。
窦家自然是窦皇后的母家,窦皇后生了两个儿子,嫡长子更是一早就被封为了太子,窦家自然水涨船高。
只可惜太子前几年没了,而她第二个儿子也被封为了太子,但遗憾前段时间也被废了。
至于金太妃便是先皇的贵妃,当今皇帝承安帝的养母,但因为她在收养了承安帝之后,又怀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在承安帝登基之后,拒绝了承安帝将其尊为太后的好意,只以太妃自居。
但即便她是太妃,所有用度也都与太后一致,因而她的母家也算是大雍最为尊贵的家族。
当然了承安帝如此善待金家,除了金太妃的关系外,还有一层是金太妃唯一的亲子,曾经为了救承安帝而受了重伤,导致终生不能人道。
承安帝为了安抚金太妃和这位皇弟,只好加倍赏赐他们的母族。
金家的事云舒也有所耳闻,但是他此刻在意的却是,“云佑都被拿下了,窦家没有受到牵连?”
居然还能靠着皇后的关系,继续要官做?
白闻绅虽然对京都的局势有所猜测,但当着云舒的面,他也不敢说。
毕竟不熟。
萧谨行想了想道:“那看来是因为窦丞的关系。”
萧谨行这么一说,云舒也想起来了。
窦丞是窦皇后的三哥,也是窦家最有出息的,现如今领兵在外,正在打霸占江南的楚王,最近已经拿下了大半楚地,想来很快就能收复楚地了。
有这个人在,承安帝怕是只清算了一小部分的太子党。
云舒再次感叹,承安帝这皇帝当得可真累。
这皇位真不是什么香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