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唇,看着她冲到了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传来窸窣声,一如风吹着树叶,在人的心间摇曳不停。那不间断的细碎声音,似无数叶尖在撩动着他的心壁。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我只知道他们身上没有藏东西,别的我不敢妄议。皇储之争和朝堂之事我不懂,更不敢胡言乱语。但我方才瞧着他们都佩戴着相似的玉佩,安王世子的那枚与您之前让我找的东西有着一样的刻纹。”
她说的东西,是指在白萋萋房间里发现的那块令牌。那令牌上的刻纹与李相仲玉佩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白萋萋极有可能是李相仲的人。
“当年圣上得了一块极品冰种,命人打造出四枚玉佩,分明赏赐给当时的三位皇孙,皇长孙李相仲和皇次孙李相如,还有重元太子之子三皇孙李相尧。但最后一枚,则赏赐给了长公主刚出生的孙女。”
重元太子自小体弱,英年早逝。因为他的早逝,才有安、宁两王的储君之争。玉佩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那时曾引起过不少争议。
原因无它,只因当时圣上的皇孙不止三人,李相仲和李相如都有胞弟,更别提庶出的皇孙们。但圣上越过自己的孙子,将第四枚玉佩赏赐给了长公主的孙女,可见对长公主的看重。也正是因为那枚极其罕见的玉佩,才能在月城被屠三年之后,还可以将定远侯之女寻回。
“这事我也听说过,但那令牌又是何物?”
“那东西是李相仲的私令,可号令他的私卫。”
“那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会给白萋萋?”
谢姝已套好自己的衣裙,出了屏风。
萧翎望着她,目光晦涩。
她有些莫名,“世子爷,您说吧,我听着呢。”
如此模样又乖又娇,一时令萧翎怔了心神。
半晌,萧翎才道:“正是因为东西贵重,收到之人自会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必是独一无二,对他所求之事,无不全力以赴。这样的伎俩,他不止一次用。”
“他有好几块那样的东西?”
“不是,仅此一块。一旦对方没有利用价值,他便想方设法收回。”
谢姝暗骂一声渣男。
这手段真够卑鄙的。
养在深闺中的姑娘们几人见过这样的手段,得了如此贵重的信物,还当自己何等被人看重,所以才会拼尽全力帮助对方。
“何为渣男?”
“就是坏得掉渣的男人。”
萧翎垂眸。
“你放心,我绝不会那样。”
谢姝:“……”
她放什么心?
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说是长公主和熙和郡主要见府里所有的姑娘。
她一听这话,急忙走人。
屋里屋外两重天,一个凉一个热,没走多久身上就出了汗。内衫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又闷又湿又难受。
哪怕是行至无人之处,她也不敢有任何的思考。
夏日惨白的太阳灼烤着万物,她的心仿佛被放在烈日之下日晒。时而热得想流泪,时而又痛到想大喊。
一路疾行,紧赶慢赶到了梧桐院。
院子外,谢韫在四下张望。
看到她走近,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
“韫姐姐……”
“什么也别说,不用和我解释。我与你同住一院,又是姐妹,理应一道出门。快擦擦汗,缓一缓我们再进去。”
谢姝潮湿又灼痛的心,因为谢韫的话而得到了慰藉。
“谢谢韫姐姐。”
她擦了汗,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和谢韫一起进门。
屋内, 气氛和乐。
瑞阳长公主和老太妃位于上座,镇南王妃次之。
众女皆是惊喜于长公主的到来,人人都想给长公主留个好印象, 礼数仪态自是力求最佳。一一上前行礼报上姓名后,又依次恭敬而立。
所有人都以为是长公主要见她们, 却不知原本长公主和老太妃十三年后第一次缓和关系, 只想着坐下来喝喝茶叙叙过往。若不是熙和郡主突然提及在府中小住的姑娘们, 还说自己平日里没什么同龄人说话,有心想结交一些朋友, 也不会有这一出。
此时熙和郡主就站在长公主身后,一副孝顺好孙女的模样。
除去赵芙外, 其余的姑娘以前都未能有幸见过她, 如今一照面, 饶是庶出的谢氏两女都有些意外她的模样。